一
你突然一把扯开幽灵的巴拉克拉法帽。
没错，就是这张脸，你见过，这就是幽灵的脸。
你又伸手揪他的脸，难不成是怪盗基德那样……
也没有。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你突然注意到幽灵眼睛里的旖旎情绪全部没有了。
背后的烟花本就断断续续，从这一秒开始，长久的黑暗降临。你看不清对面这人的脸，即使他依然将你抱在怀里。
他……是谁？
你被一股巨大的恐慌击中，再也没什么心思考虑爱不爱的破事儿了。
“哼。”
你听到面前的人发出一声冷笑。
“你是怎么发现的？”
……完蛋，你的猜想被证实了。而且面前这个人，似乎也没打算跟你兜圈子隐瞒。换句话说，你知不知道真相，是否拆穿他，对他并无影响。
因为他打算在这里杀了你吗？
你艰难地问：“你是谁？幽灵去哪里了？”
“我就是幽灵。”
骗谁啊！
你疯狂头脑风暴，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掉。肉搏你肯定打不过他，这家伙跟幽灵的体格差不多。
跑也是不可能的，不说你俩的速度差距，就说你现在的姿势，完全坐在他怀里，他的手还在你腰上，察觉道你想跑的瞬间，他就能扭断你的脖子。
你只有一条路，想办法稳住这个人，然后抢到他腰间的手枪。
这些思考在瞬息之间完成，你立刻假笑道：“幽灵，我跟你开玩笑你怎么也——”
“你是在看到我肩膀之后，意识到我不是原来的幽灵，那个我肩膀上有什么吗？”
完全不吃你的套路啊这个人！
而且“那个我”？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有两个幽灵？幽灵的双胞胎兄弟？
这时，背后突然又炸响一串烟花。
你大喊一声，指向身后：“啊，你看那个烟花！”
然后你迅速把手伸向假幽灵腰间——
好吧，你知道这个方法很蠢，但笨办法出奇效呢！
只是......不知是卡住还是怎么的，你已经摸到枪身了，但就是死活拔不出来。
这下完了。
“啊......哈哈哈......你这个腰带上的装饰挺好看啊......”
假幽灵没搭理你，转而拔出腰间的手枪，递到你面前，淡淡道：“你想要这个？”
太尴尬了！
你默默接过，哈哈笑道：“我还说是什么呢......以为是什么装饰品......”
不对，武器都在手上了，你还跟他废话干嘛？！
你拉开保险栓，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
与此同时，你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是故作的凶狠。
“说，你把幽灵怎么了？是......那次车辆爆炸对不对？去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换人了，你做了什么？！”
假幽灵毫不畏惧你的威胁，依然悠哉游哉的，他甚至挺直腰，让你的枪口完全抵上他的胸口。
“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他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女人，现在我有点理解了。”
你更加大声威胁他：“闭嘴，不要答非所问，回答我的问题，你把幽灵怎么样了？！”
他越不慌，你就越慌。
然后，伴随着又一发烟花，你看到假幽灵笑了——
“杀了。”
二
什么？
他刚才说什么？
假幽灵掏出手机，那是西蒙的手机，你见他用过无数次。
“我们都有定期清理照片的习惯，但这张居然还留着。”
你看向手机屏幕。
那是一张随手拍的照片，主要部分是某一周食堂的特供菜谱，被投射在大屏幕。但仔细看，会发现大屏幕右下角，有两个人影。
你和约瑟夫。
约瑟夫背对着镜头，你直面镜头，正一脸为难地接过一根叉子，叉子上是一坨巨大的肘子肉块。
“我就是他，我了解他，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
你的视线慢慢离开手机，看向那张记忆里一模一样的脸。的确是一样的英俊，但不再有那种温和的绝望，不再是惯例的厌倦。
你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人。
他不是西蒙，不是西蒙·莱利，不是那个人。
他还说他杀了他。
你没有任何犹豫开了枪。
心跳如雷，血液浪潮般上涌，一波又一波冲击你的大脑。
子弹射出前一秒，假幽灵握住枪身，向上抬起。子弹割破了他的手，擦着他的侧脸而过。
“你竟然敢——”你嘶吼着，“我杀了你！！！”
你拼命往下压枪，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只有一个目的——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仇恨如一粒种子，被恶魔播撒长空，如灾厄般掉入你的心里。巨大的痛苦将它灌溉，让它瞬息之间长出枝叶，将你的全部通通控制。
都说了，那个人不该有这种结果。
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么上帝现在在干什么呢？
的确，你一秒都不想多等。
你要他偿命。
你双手的力量都撼动不了假幽灵单手的力量，于是你直接以头撞向他。因为情绪激动，浑身肌肉绷紧，你又发射了几颗子弹。
头槌也被假幽灵另一只手挡住，他夺走你的枪，朝着你身后打完了全部子弹。枪声震得你有些懵，短暂丧失大部分听觉。然后他扔掉空枪，单手拎着你的双手手腕，翻身将你压倒，又将你的双手禁锢在头顶。
“你知道吗？我讨厌你的假笑，因为我讨厌一切弄虚作假。即使它很美，我承认，可我依然更喜欢你现在的模样。”
假幽灵的声音变得很遥远，就好像在梦里听到的说话声。你咬紧牙关，死命挣扎，无济于事，男女力量差距太悬殊。你抬腿想踢他，反被他虚坐到身上，动弹不得。
“就是这样，真实的憎恨。”
他低沉地笑，将手上的血迹抹在你脸上。
“只有憎恨，永远不会背叛。”
然后他俯下身，凑到你耳边，一字一顿道：“虽然我很想让你憎恨我一辈子，但是现在还不行，我还有事要做。如果你不想让另一个幽灵真的死去，你就老老实实守护好这个秘密。”
三
昨天发生的事就像一场噩梦，唯有床头柜上那张骷髅面具提醒你，那都是现实。
假幽灵将这个骷髅面具扔给你，告诉你，这是那一个幽灵的东西。
“他在哪儿？”
“不能告诉你，但他还活着。”
“让我见他。”
“那可不行，你必须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就杀了他。”
没错，你现在不仅不能揭穿这个幽灵是假的，你还要替他保守秘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糟心的事吗？
但至少......西蒙没有死。虽然有那么一种可能，这个假的幽灵在骗你，可你不愿意去相信。即使只有一线可能，你也要试试争取。
手机响了，基根又在提醒你训练别迟到，看样子蓄势待发要折腾你一番。
普莱斯也并没有对你禁闭惩罚，不知道是谁去说了你的好话。
另外，昨天在蚁巢的真人快打以平局告终。只是141这边人数不占优，所以不败即是胜，忽略肥皂和盖兹肿成猪头的话......柯尼格？他一点事没有。
当然，你也收到了格瑞夫斯的咒骂短信。
......这次无法反驳，确实是你对不起他。
想了想，你给他打了个电话过去，没想到被秒接！
“我看你这次还要给我找什么理由，小骗子！”
你尴尬道：“没有理由，我错了，对不起......”
格瑞夫斯大概是做好了你强词夺理的准备，结果你乖乖道歉他反而愣住了。
几秒后，他烦躁道：“反正你必须让我上一次，否则这事儿没完。”
你大概是折腾格瑞夫斯成习惯了，明明心情很糟糕，但还是能烂话频出：“什么啊，原来你一次就够了。”
好，你听到电话对面传来喘粗气的声音，你都能想象出格瑞夫斯生气的样子。
“一夜！哦，不——这也不行，一天一夜！”
你极力忍住笑，安抚道：“好，好，好，你就是七次郎，是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
“嗯，这还差不多。”
你挂断电话，打算去食堂吃早餐。
到达食堂，你很难忽视坐在角落的两个猪头......
你端着小蛋糕，拿了一根小香肠，考虑着要不要现在过去道歉。毕竟你是导致猪头二人组变成猪头的根本原因......不过说起来，最该反省自己的是柯尼格那小子吧！
算了，你叹了口气，道歉是必不可少的，同事关系一定要搞好，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
忽然，有个人影迅速从斜后方迫近你——
一口咬掉了你叉子上的小香肠。
曾经，也有个人，这样偷吃了你的肘子肉。
他们有着一样的脸，却是不一样的人。
四
肥皂一早就看见你了，他和盖兹叨叨着：“这次必须让YN请我俩吃饭，不然太划不来了！”
盖兹没理他，只是艰难咀嚼着。
过了一小会儿，肥皂又看到幽灵走进食堂，径直走向你。
他乐得看戏一般：“盖兹，你说YN最后会选择谁？这几个家伙看她就像狼看见肉......还抢人家的香肠，真是——”
紧接着，他就闭嘴了。
因为他看见你先是把蛋糕扔向幽灵，但被幽灵躲开，那块蛋糕砸在了瓷砖墙上，慢慢滑落。而你不受控制地冲幽灵大喊大叫，好像突然中邪似的。
“滚啊，去死吧，你算什么东西！”
光是骂并不解气，你直接冲过去打他。
假幽灵并不躲开，站在原地任你捶打。
你已经用尽全身力气，但好像对他造成不了什么伤害，他就跟没事儿人似的。
其他人倒是吓住了，肥皂想，他从未见你这么崩溃过。哪怕是发现自己被家人放弃......那时的你确实也很伤心，但还留有理智，几乎是瞬间压制住情绪，开始和他们讨价还价，拼命想要换取一线生机。
然而现在的你，没有任何其他欲望，仿佛你的目的就是破坏。
“YN！”
子墨就近，最先反应过来。他轻微皱着眉，快速走到你身后，从背后把你抱住，轻而易举拖到一边，想要阻止你继续发疯。
“YN，你冷静一些！”
“放开我，放开我啊！”
无法冷静，无法克制，他怎么敢......做出和那个人一样的动作。
盖兹终于不再专注他的早饭，罕见结巴道：“YN......这、这是怎么了？”
肥皂也傻着：“我记得YN和幽灵关系不错的啊......怎么了这是？”
说完，俩猪头对视一眼，立刻一起起身，也跑向你的位置。
你挣脱不开子墨，反而把一头黑发搞得乱蓬蓬的。透过发丝间隙，你看到假幽灵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你，似笑非笑，那眼神明明白白在告诉你——
注意你的言行。
“YN，你——”
听到基根的声音，你转过头看向他，眼神是歇斯底里的疯狂。
“神父大人，请您宽恕我，我有罪。”
基根皱紧了眉头，想要阻止你继续往下说：“YN——”
你不管不顾大喊道：“我的罪，是无可救药的占有欲......我喜欢幽灵先生！但他不喜欢我，所以我想要毁掉他！”
在基根震惊的注视中，你笑了，却比哭还难看：“你说，神父大人，我还能得到救赎吗？”
全场一片寂静，大概有二十多号人在食堂吃早餐，现在全都愣在原地。
突然，软皮鞋跟碰撞瓷砖地板的声音响起。
你的脸被一只大手掰过去，和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对视。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你了？”
下一秒，你还在子墨怀里，但假幽灵已经低头吻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