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哗啦啦——”
狂风卷得灰尘与落叶漫天飞舞,汪明珠和沈之礼的衣摆与长发,皆不受控制地在风中狂舞。
远方传来孩童稚嫩声音。
“妈妈,妈妈……”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不止一个小孩的声音,是一群。
“妈妈……妈妈……”
那些声音一声迭一声不停地喊着,轻快中透着哀沉的诡异感。
在一片灰尘与疯舞的落叶中,一个女人正款步向他们走来,越来越近,身形愈发清晰。
是之前他们在那家医馆内所见的女人。
她此时的面色灰白,嘴唇却异常鲜红。
她的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小孩,在地上爬的,踉踉跄跄地走着的,已经会跑的……
但无一例外都是铁青的脸色,看上去毫无生气可言,反而还令人发。
“妈妈……妈妈……”
那些小孩儿一面喊着,一面跟着那女子的脚步,组成了一只浩荡的队伍,朝这边靠了过来。
未及女人走近,一只红着眼睛的黑猫就从她的裙底钻了出来,与那只血.淋淋的猫合为一体。
那一瞬间,他们变作了一只猫,且体型大如虎。
身后那个女人像一张纸一样倒了下去。
她身后面色铁青的孩子们踏过她的身子,聚集在了黑猫身后。
“嗷呜——”
体型大如虎的黑猫睁着血红的双目,面目狰狞,两条炸毛的尾巴直直竖在身后。
在她的一声令下,所有的的青脸小儿,同时化作了一只只皮肉模糊的红眼猫,张着嘴朝汪明珠与沈之礼扑了过来。
汪明珠和沈之礼提起手中的剑朝着他们挥了过去,将他们打成一团团奔走的绿色烟雾。
而那只体型如虎的巨大黑猫,正龇着牙朝着宴寻扑了过去。
空中一声悠远的狐叫声响起。
蓝眼睛的少年死死盯住黑猫的眼睛,他口中长出长牙,双手呈爪状长出长甲,他全身的衣服爆裂开来。
衣料化作红白的碎片腾向空中,尔后打着卷儿纷飞而落,宛如落了一场花雨。
所有化作碎片的衣料落地后,眼前哪还有什么少年,分明是一只白毛蓝目的狐狸。
这狐狸四爪牢牢抓地,长嘴,尖尖的耳朵竖起。
乍看如一只乖狗儿,下一刻就龇目咧嘴对着猫儿吼了起来。
“宴寻!你怎么回事!”汪明珠一边击退变作红眼猫的小鬼们,一边朝宴寻这儿喊了起来。
巨大的猫儿张开了嘴,竖着尾巴弓起了背,准备朝着狐狸发起进攻。
那狐狸面目狰狞,爪子敲着地面一跃而起,一个翻身跃上了黑猫的背。
他的长齿狠狠刺进她的皮肉中,狠命撕咬着。
汪明珠与沈之礼这边,二人还在没完没了地击退那些化作邪猫的小鬼们。
“撕啦——”
汪明珠一个不慎,肩头被叼上了一口,血液浸湿了肩头的一小片水蓝色布料。
先前被吓昏了的余晚晚,此时还像个小被子一样挂在沈之礼手臂上。
【叮——】
【宿主醒一醒,宿主醒一醒】
【叮——】
【宿主醒一醒,宿主醒一醒,宿主醒一醒】
在一声声冰凉的机械音刺激下,余晚晚终于恢复了意识。
------
衣料化作红白的碎片腾向空中,尔后打着卷儿纷飞而落,宛如落了一场花雨。
所有化作碎片的衣料落地后,眼前哪还有什么少年,分明是一只白毛蓝目的狐狸。
这狐狸四爪牢牢抓地,长嘴,尖尖的耳朵竖起。
乍看如一只乖狗儿,下一刻就龇目咧嘴对着猫儿吼了起来。
“宴寻!你怎么回事!”汪明珠一边击退变作红眼猫的小鬼们,一边朝宴寻这儿喊了起来。
巨大的猫儿张开了嘴,竖着尾巴弓起了背,准备朝着狐狸发起进攻。
那狐狸面目狰狞,爪子敲着地面一跃而起,一个翻身跃上了黑猫的背。
他的长齿狠狠刺进她的皮肉中,狠命撕咬着。
汪明珠与沈之礼这边,二人还在没完没了地击退那些化作邪猫的小鬼们。
“撕啦——”
那狐狸面目狰狞,爪子敲着地面一跃而起,一个翻身跃上了黑猫的背。
他的长齿狠狠刺进她的皮肉中,狠命撕咬着。
“撕啦——”
汪明珠与沈之礼这边,二人还在没完没了地击退那些化作邪猫的小鬼们。
“撕啦——”
余晚晚叽里咕噜地动着嘴皮子,一件接着一件物品落地。
由于她端空了整整两家店铺,故而项链内存的东西不少。
各式各样的小玩具和小纸人,从她脖子上的项链中源源不断地往外跑出来,均匀地向四周散去。
一只只没了皮的红眼小猫,看见了这么多的宝贝,皆乱了阵脚,化作了青脸的小孩儿,不再咬人。
余晚晚抬手拍了拍沈之礼的手臂,意思是她已经醒了,无需再勒着她了。
“晚晚,这是怎么回事?”沈之礼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和深深的疑惑。
有了玩具和小纸人的出现,汪明珠与沈之礼轻松了许多,无需再不停挥剑,汪明珠也面带吃惊之色看向了余晚晚。
余晚晚想了想,自己方才半死不活的样子,现在忽然间活奔乱跳地说话,也不太合适。
于是,大半身衣服被血浸湿的余晚晚,假装虚弱地双脚立在了地上,低声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两家店铺空了?”
汪明珠点头。
假装虚弱的余晚晚,还是忍不住笑了:“那是被我搬空的……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扑过来袭击他们的无皮红眼猫见了玩具,大多数都不再咬人,他们拿了一两样东西后,基本都抱着往回走去了。
也有贪心的,立在附近不肯走,怪吓人的。
余晚晚一看周围,好几张青色的面孔。
她有些害怕,但仍然端出一点凶态,唬那些小家伙:“拿个一两样就回去吧,贪心是不对的,再不回去……让宴寻吃了你们!”
“对了……宴寻呢?”余晚晚扭头看向沈之礼和汪明珠。
汪明珠和沈之礼齐刷刷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屋顶。
余晚晚也随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哪来的老虎和狗……”
等等……那个白的……
那个白色小狗是宴寻……
不,白色狐狸是宴寻?
“那是猫妖和宴寻……”沈之礼扶着余晚晚,将她往汪明珠那儿靠:“珠儿,你和晚晚在这儿,我去让宴寻住手,他不能再咬下去了。”
“好。”汪明珠点头。
余晚晚望向那处屋顶上,幽幽叹道:“我可再不敢惹宴寻了……”
他与猫妖的战斗中,显然是他遥遥占了上风。
撕咬起来就跟疯掉了似的。
余晚晚将目光挪了下来,落在了前方的地面上,那儿还躺着一名女子。
余晚晚认得她,就是之前分娩的那名女子。
“珠姐姐,她怎么躺在那里?”
汪明珠看了躺在地上的女子一眼,向余晚晚解释:
“你昏迷之后,宴寻与伪作你模样的那条猫尾巴斗了起来,这名女子是猫尾巴呼唤而来的救兵,大批的小儿也是跟着她来到这里的。
那时候她应该是被控制的状态,快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有一只猫从她裙摆底下钻了出来。
这猫与先前伪作你的那条尾巴猫合为一体,就变得体大如虎了。”
汪明珠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屋顶上。
说到伪装,余晚晚忽而又想起了那件尴尬之事。
她轻轻晃了晃汪明珠的手臂:“珠姐姐,有件事我必须澄清一下,我对沈哥哥没那个意思啊。”
汪明珠为之一怔,微张了张嘴,似在犹豫应该怎么回话。
余晚晚继续解释:
“之前我亲那个假的沈哥哥,是因为我怀疑在当时我身边的那几个人都是假的,但是我也没有依据,只是感觉不对……
所以我就想了法子,亲了一下假的沈哥哥,观察一下周围人的反应,哪知道正好被你们看见了……”
少顷,汪明珠抿唇淡笑道:“晚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余晚晚憨笑一声:“我知道珠姐姐不会为了这样的事生气的,但我总要把话说清楚嘛。”
话毕她抬头,看向不远处。
黑色大猫妖四处蹿着,试图甩开宴寻,白色的毛绒宴寻依旧挂在她身上,不肯放过她。
沈之礼也跟着他们飞檐走壁,一路追着他们跑,最后干脆御了剑追他们。
周围化作咬人猫儿的青脸小娃娃们几乎都走了,四周的空气安静下来。
约摸着已经折腾了大半夜,余晚晚也有些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靠着汪明珠的肩膀就睡着了。
第二日,余晚晚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她蹙着眉头伸了个懒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楹海城的客栈里,是那间她住了半月有余的屋子。
刚睡醒,大脑延迟了几秒,才给出反应。
她怎么记得,大晚上汪明珠敲了她的门,然后几人一同去了另一个地方完成任务?
余晚晚一点一点理着思路。
她最后的印象是,她利用项链将小儿的玩具倒了出来,把那些变作猫的小儿都应付走了。
之后她应该是睡着了。
既然能回到这里,想必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余晚晚掀开被子,沿着床边坐了起来。
她此刻身上穿着的衣物,还是昨日被血液浸红的那一件。
只不过上面的血液已经干掉了,变成了色块很不均匀的暗红,总之看了令人感到不适。
她起身换了件衣裳,洗漱后草草理了理头发,准备看一看她的队友们如何了。
准备从桌前起身之时,敲门声响起了。
门外汪明珠的声音传了进来:“晚晚,你醒了吗?”
余晚晚边起身,边扭头道:“进来吧珠姐姐。”
木门由外轻轻向内推开,余晚晚也已经走到了门口。
“珠姐姐。”余晚晚眸光晶亮,元气满满地对着她笑:“不好意思呀,昨日夜里我睡着啦,辛苦你们将我带回来……宴寻和沈哥哥怎么样了?他们没受伤吧?”
汪明珠滞了片刻,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淡淡道:“下楼去吃午饭吧。”
“啊,已经到中午了呀?”余晚晚低呼了一声,便随着汪明珠走了出去。
因了夜里睡眠缺失,想不到一觉竟睡到了中午。
下了楼,余晚晚拉着汪明珠挑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坐下,很快沈之礼也来了。
余晚晚习惯性地笑着打招呼:“沈哥哥早……哦不是,中午好……”
沈之礼拉开凳子在对面坐下:“晚晚,你昨日的伤如何了?”
这……
余晚晚想起那件被血浸湿的衣裳,再琢磨琢磨自己现在的模样。
昨天她的心口都快被掏穿了,现在却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跟个没事人一样。
看样子也恢复得太快了些,换作是任何人都不可能达到这样的恢复速度。
余晚晚生怕引起他们的怀疑自己的身份,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只好瞎打马虎眼,企图萌混过关:“我好多了,沈哥哥你呢?你没受伤吧?”
沈之礼笑了笑:“我没事。”
余晚晚点头,声音很小,似在说给自己听:“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不惜为此耗费了一次珍贵的免死保护,可不想到头来都白费,还要被怀疑有奇怪的体质。
“对了,沈哥哥珠姐姐,昨日后来发生了什么?”余晚晚睡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作为任务的参与者之一,她也想知道结果如何。
亲耳听到一个满意的答案,画上一个小小的句号,心下才能更安定。
汪明珠言简意赅:“晚晚放心,猫妖已经收下了。”
余晚晚呆住,这未免也太简洁了吧?
她双手托着下巴,扭头看向汪明珠:“我还想听别的呢,我睡着之后,就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了吗?比如那猫妖是怎么收下的?那些小鬼究竟是不是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是被利用的?”
余晚晚一向好奇心充沛,心里有疑惑就憋不住,憋多了难受。
汪明珠明白了余晚晚想听什么,回想后她对她讲道:
“你睡着之后不久,倒在地上的那名女子醒了过来,我恐她会伤人,刚开始并没有离她太近。她开口说话,我见她神色与反应皆正常,才慢慢放下了戒心。”
余晚晚好奇地睁着眼睛:“唔,她说了什么?”
汪明珠道:“那女子说,她也是去收妖的,并且去的不止她一个人,而是一个团队。”
“唔!”余晚晚恍然,“那其他人呢?该不会被妖吃了吧?”
汪明珠十分平静地点了一记头。
“咦!”余晚晚蹙起眉头,瞪圆了眼,整个人往后一缩。
她就是随口一猜,还真的说中了。
“那……那些人就真的没啦?没活过来吗?”余晚晚小心翼翼地问着,希望听到一个好的结果。
汪明珠依旧很平静:“他们无法复活,八尾猫妖已经将他们吞入腹中,化作了自己的一部分。”
“嘶……”余晚晚有些后怕地搓了搓手臂,她忽然觉得炎热的楹海城现在挺冷的。
这李漫山也太狠心了,夜里任务突击,就那么将自己的爱徒儿派去生死一线的地方。
万一不当心也牺牲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