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小鱼挑着柴火,走得虎虎生威,到了家,脸上还有些郁闷。
他知道严少煊是好意,可想到自己个儿这小身板就犯愁,上辈子没能将肌肉练出来,如今成了哥儿,就更没戏了,他怎么就穿成哥儿了?
“咋还生气了?”晏小月小声问他,“柴火不好砍?那明日你下地,我去砍柴?”
何秋花和晏兴茂也担忧地看着他。
晏小鱼心里一暖:“没事儿,有这些柴火也够了,明日我同你一起下地。”
“明、明日你俩,都歇着,娘下地。”何秋花说完,又端了水给晏小鱼喝。
晏兴茂摸了摸自己的腿,默默地叹了口气。
下午太热了,姐弟两都没出门,晏小鱼摘了几颗飘红的桃子下来,一家人坐在堂屋里,吹着山风啃桃子。
“这桃子真脆,要是做紫苏桃子姜肯定好吃。”晏小鱼趴在椅背上,眯着眼道。
晏小月想了想:“可要给严二哥送些?”
晏小鱼睁开眼:“那你去。”
“我不敢去。”晏小月一脸老实,“我怕他。”
晏小鱼语塞,好半晌才道:“明日再说吧。”今日无缘无故对人发脾气,实在是拉不下脸再去找他了。
*
后头两日,晏小鱼的豆腐生意比他预料得还要好。
那日赵婶子说豆腐是买给娘家人的,他特意多送了一碗豆渣,又刻意和赵婶子说后头两日还是买三块豆腐送一块。
豆腐易碎,赵婶子用纱布装了,一路都小心翼翼地捧着,到了南岭村便有人问她。
“赵家妹子回来了,给你爹娘带了啥好东西呢,这样小心?”
赵婶子立刻打开了话匣子:“让阿姐笑话了,是两块豆腐,在我们村儿买的,买三块送一块呢,还能拿豆子换,我同我妯娌合着换了三块,一人得了两块,这不就给我娘送来了?”
那妇人一听是在西岭村买的,有些惊讶:“你们村也有卖豆腐的了?”
西岭村在附近四个村子里是最穷的,原先赵婶子嫁到西岭村,还被人笑话过。如今南岭村都没有的豆腐铺子,西岭村有了,赵婶子与有荣焉。
她挺起胸膛笑了笑:“是呢,今日才开张,豆腐做得可不比钱家差,前三日买还有饶头,我们村里人都去买了。”
问话的妇人点了点头:“那真不错。”
夏收这一阵家里人都累着了,要不她回家同婆母说说,也去西岭村买块豆腐来吃吃?若是能将邻居邀上,说不定也能凑上三块,白得一块的饶头呢!
这妇人合计完,回家就同她婆母说了。
再说回赵婶子。
她那两块豆腐拿回娘家,晌午吃饭的时候,她娘便给做了,一家人吃得津津有味,都说比钱家的好,嫂子和弟媳还说明日也去买。
为了凑齐三块,这两人也邀了邻居明日一起去。
于是,晏小鱼的豆腐买卖,就这样在南岭村宣扬开了。
*
三日过后,买三块送一块的活动停下,生意不仅没有回落,还更好了。
因为不止南岭村,北岭村和东岭村的人也开始来晏小鱼这儿买豆腐了。
按理说北岭村的人在自己村里就能买,钱家虽在镇上开了铺子,可村里的生意也没关张。
但晏小鱼的豆腐比钱家的稍大一点儿,而且还能用豆子换,不用掏铜板儿出来,大家买起来就没那么心疼。
虽然豆子卖去镇上一斤也能卖五文,但得费一番腿脚功夫,还得被粮铺挑拣,能用来当铜板花,那定然是比卖去镇上更划算的。
原先钱家的豆腐也能用豆子换,可后来生意做起来了,又没有别的竞争对手,便懒得费这个功夫了。
怎么算,都是晏小鱼家的豆腐更划算。
其余三个村子的村民都比西岭村富裕,也舍得花。
豆腐生意开张十来日,晏小鱼一家攒下四百多文钱,并三百多斤大豆,可把晏兴茂夫妻高兴坏了。
夏收收回来的谷子,原是说等过几日,粮价回升了就去镇上卖掉,后头晏小鱼说不卖了,留着自己吃,他们也没意见。
*
这日豆腐收摊后,晏小鱼掏出他的钱匣子,给晏兴茂夫妻和晏小月一人数了五十文个铜板。
“你们将这些铜钱收好,明日陪爹去镇上复诊,有啥想买的便给自个儿买点儿,没有想买的就自己攒着。咱家制豆腐大家都出了力,合该一人分些银钱,手上有钱干啥都方便,往后每月我都依着情况给咱们分些,爹、娘,阿姐,你们看成不?”
晏小月又惊又喜,一张黑黢黢的小脸都在发光,这还是她第一回拿到铜钱呢,足足五十枚,完全属于她自己的!
晏兴茂却不肯拿:“这是你挣的银子,爹这腿已经拖累你们许多了,哪还有脸拿你的钱?”
晏小月肩膀耷拉下来,脸上的光也暗了。
何秋花看了看丈夫,又看了看女儿:“爹娘,就、就不拿了,小月出了大力气,还是该拿的,小鱼功劳、最大,得多拿些。”
晏小鱼不同意,又劝了几句,最后双方各退一步,晏兴茂夫妻只合着拿一份,省下的五十文给晏小鱼,这样晏小鱼能拿一百文,晏小月还是五十文。
晏小月十分满足,晏小鱼也勉强同意了。
他提出分钱给家人,主要就是想着他阿姐是个大姑娘了,肯定有啥想买又不好意思同他说的,他爹娘是长辈,估计也有拉不下脸的时候。如今虽然一人拿得少了些,但往后家里挣得多了,大家便能多分些了。
晏小鱼正琢磨着下一步如何扩大经营,晏兴茂找了个由头将女儿支开了。
他看向儿子:“鱼哥儿,你是个有本事的,爹娘如今不担心家里没进项了,就是你阿姐都十八了,这亲事一直没个着落,你娘一直犯愁。昨儿下午南岭村的王婆子找到你娘,说要将你姐姐说给镇上一个补鞋匠的儿子,你看咋样?”
晏小鱼皱了皱眉。
这王婆子,他有印象,原先要将晏小月说给老鳏夫的,便是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