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宁愿相信外人,也不信任我?”吕家生因严秀娥的指责而愤怒,猛地起身从热炕上跳下,举起手似乎准备动粗。
“姐夫,这可使不得!”谷茉见状不妙,迅速上前,在关键时刻将严秀娥拉向自己,躲过了那即将落下的巴掌。
三人一时都愣住了,吕家生显得有些愣怔,同时暗自庆幸那一巴掌没有落下。
但严秀娥回过神来,猛地扑向吕家生,对着他的脸狠狠一抓,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抓痕,几乎要破皮。
谷茉见形势越发紧张,紧紧抓住严秀娥,防止她继续攻击,并对吕家生喊道:“姐夫,你先出去吧,让我和姐姐好好谈谈。”
吕家生听罢,点头答应,迅速冲向门口,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严秀娥终于松懈下来,无力地坐在地上,面无表情,不再哭闹,反而开始笑出声。
谷茉见状,心中不忍,用力扶着严秀娥坐上炕,安慰道:“姐姐,别这样,让孩子们看到得多伤心啊?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也是听别人说的,自己猜测的,别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提及孩子,严秀娥那木然的神情终于有所松动,眼角再次泛起泪光,她借着力气,从谷茉手中站起来,坐到了炕沿上。
"小茉,我究竟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严秀娥坐在炕上,断断续续地哭泣,脸上满是惊恐和迷茫,就像个无助的孩子。
谷茉看着心里难受极了,她的这位姨姐向来都是笑容满面,这是头一回见到她如此伤心,连她这个旁观者都感到不忍心。
她递出自己的手帕,轻轻为严秀娥擦拭泪水,轻声询问:“姨姐,你怎么知道姨姐夫有了外室呢?”
严秀娥一怔,随后便像倒豆子一般,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倾泻而出。
事情起因于几天前,她去地里干活,被村里的几个女人拉住,一起闲聊八卦。
聊着聊着,有人提到村里的某人看到吕家生在镇上和一个女人一起采购,话题越聊越不堪,大意就是说吕家生有了外室,不再看得上家里的原配。
严秀娥哭得悲痛欲绝,而谷茉心中却充满了疑惑。
仅仅因为看到一起逛街就能断定有外室吗?刚才姨姐夫不也说是帮东家的姨娘买东西吗?
“姨姐,姨姐夫刚才不是说帮姨娘提东西去了,你怎么就认定他有了外遇呢?”谷茉见严秀娥哭得越来越凶,不禁感叹女人真是水做的,眼泪如此流淌不止,但她还是心疼地安慰她:“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
“我,我这几天晚上,总是看到他抱着那个女人用过的旧物傻笑,这,这不是很明显了吗?”严秀娥一边说,一边指向地上的那只簪子,虽然刚才被摔过,但银丝编织的花瓣依旧生动,立体感十足。
谷茉下炕捡起那只银簪,闻了闻,并未发现有任何女人的胭脂味,再仔细观察其色泽,表面也没有磨损的痕迹,看来这是一只全新的簪子。
她将簪子递到严秀娥的眼前,指着那些细微之处说道:“姨姐,这簪子一看就是新的,不像是别人用过后给姨姐夫的。”
严秀娥用力擦了擦模糊的泪眼,仔细观察那簪子,似乎确实如此,“小茉,说不定他是买来准备送给别人的呢!”
“咳,若是真要送,应该早就送出去了,天天放在家里,万一被你发现了岂不是麻烦?姨姐夫现在天天往镇上跑,为何要把这个隐患留在家中呢?”谷茉只能认真细致地向严秀娥解释这些牵强的疑问。
严秀娥点头,显然接受了这个观点。
“小茉,我脑子一团糟,尽管他一直否认,但我就是无法相信,村里那些女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像是我亲眼所见一样,我心里堵得慌。”严秀娥说着,还用手捶了捶自己的胸膛。
还没等谷茉回应,她便自顾自地说:“我和你姐夫成亲十几年了,常福常满都快要定亲成家了,你说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搞出这种事情来。”
谷茉见状,知道严秀娥非常伤心,仅仅安慰是不够的,需要拿出确凿的证据来,否则她的姨姐恐怕真的会哭瞎,“姨姐,你先在屋里坐着,我出去问问姨姐夫,你别再哭了,等我问明白了再回来细细告诉你。”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多问了一句:“孩子们去哪儿了?”
严秀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让他们回祖屋那边了,怕他们看到这场景不合适。”
“嗯,这样也好,姨姐你先休息吧。”谷茉见她情绪稳定了一些,便拿着簪子,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一出门,便看到吕家生正在和归安玩耍,两人在井边似乎在谈论着什么,她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姨姐夫。”
吕家生转过头来,原本的笑容在看到她后立刻变成了担忧的表情,他有些不安地询问谷茉:“小茉,你姨姐她没事了吧?”
“她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事情想问问你。”谷茉注意到归安越来越靠近井边,便迅速将他拉到身边,严肃地说:“归安,你这样太危险了,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吕家生看到谷茉把归安拉到安全的地方,心里也一阵紧张,他们刚才玩耍时并未注意到,转眼间归安就自己靠在了井边。
“娘……”归安噘着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了,脸上写满了委屈。
谷茉虽然心里有事,但也不忍再责备儿子,便对他说:“你水柳姐姐今天不在,你去和你二毛哥玩吧,娘还有点事情,等会儿再去接你。”
归安听罢,收起了眼中的泪水,高兴地拿起一个大桃子,一蹦一跳地走了。
直到儿子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谷茉才转向吕家生问道:“姨姐夫,你说的那位东家是镇上的哪一家?那位姨娘又是谁?怎么无缘无故就被人说三道四了呢?”
吕家生面对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紧张,急忙回答:“我怎么会知道呢,你姨姐天天这样闹,我也愁得不行,这半个月我一直在镇上高员外家做工,那个姨娘你们也都认识,不就是姜家的女儿嘛!”
没想到,姜家真的把姜彩霞嫁给了高员外,谷茉因为最近太忙,加上脚伤,早就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被提起,似乎这件事情又能说得通了。
是姜彩霞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中的巧合?可为什么要将这麻烦引到张家,毕竟当初得罪她的可是自己。
“姨姐夫,那这个簪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谷茉说着,从袖子里拿出刚才从地上捡起的银簪,展示在吕家生面前。
吕家生看到簪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冤屈,解释道:“这是我买来作为她的生辰礼的,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生辰了,我赚了钱就想着赶紧买下来,要是月底没有活做,哪里有钱去买呢。”
谷茉见吕家生如此委屈地辩解,心中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相信他的话,毕竟如果真的想要欺骗,肯定会编造一个更加圆满的借口。
她审视着吕家生,平静地说道:“那你应该向姨姐解释清楚,何必要弄到这种地步呢?”
“我现在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要不你去劝劝她,我手头都没钱,怎么可能养得起外室呢?”吕家生不确定谷茉是否会相信自己,但仍不死心地为自已辩解。
谷茉将簪子直接交还给吕家生,对他说:“姨姐夫,既然这是贺礼,那你现在就送给姨姐吧,免得她心里难过。迟早都是要送的,现在这种情况,不如早点送出去的好。”
这个提议实际上是一种试探,如果吕家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那说明事情可能另有真相;但如果他找借口推脱,那恐怕就真的有猫腻,毕竟这么精致的银簪子,若不是打算送给严秀娥的,他肯定不会轻易放手。
果不其然,吕家生听后,脸色数变,迟疑地回答:“但是,但是她的生辰还没到,现在送好像不太合适吧。”
“姨姐夫,你们都已经因为这簪子闹成这样了,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吗?”谷茉心中冷笑,看来你真的是心中有鬼。
吕家生尴尬地笑了笑,干咳了几声,低头搓揉着自己的双手,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谷茉见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回到了正屋。
严秀娥坐在炕上,魂不守舍,看到谷茉进来,急忙上前,连鞋子都没穿好,焦急地询问:“小茉,你姐夫说了什么?他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
尽管吕家生并没有明确承认什么,但谷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姜彩霞一直暗恋的是方玉竹,怎么这么快就能调整心态,对吕家生下手呢?
再说,那个高员外难道是好惹的?居然能容忍自己的姨娘公然偷情?
谷茉越想越觉得事情充满疑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严秀娥。
严秀娥看到她这副神情,以为是自己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腿一软,向后退了两步,这才露出一丝凄凉的笑意,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低声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谷茉见她这样,怕她钻牛角尖,连忙解释:“不是的,姨姐,你别急,姨姐夫什么都没说,是我自己走神了。”
关于吕家生提到的生辰礼物,谷茉并不打算告诉严秀娥,因为她直觉那只是个谎言,没有必要说出来。
但此时的严秀娥根本听不进去,只是红着眼睛,不说话,嘴里也不知道在嘟囔些什么。
“姨姐,你别这样,你先跟我回方家,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谷茉知道,失去希望比什么都可怕,如果严秀娥真的绝望了,她的精神可能会崩溃。
乡下的人大多单纯,一直维持着一夫一妻的生活,不像镇上和城里的富人,丈夫有三妻四妾都是常事,所以严秀娥才会如此难以接受这样的打击。
谷茉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心疼地说:“姨姐,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们考虑。你先跟我回去,住我们家,你们两个都冷静一下。我心里还有一些疑问,等你平静了我再详细告诉你,也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