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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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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北洗清冤屈,二张奉命受审,这都是值得慷慨高歌的大好事。洛北等四人共同宴饮,一直到了半夜才结束。王翰喝多了酒,早沉沉睡去。裴伷先也因第二天有事,回房休息了。

洛北却睡不着,他顺着连廊走到洛水边的水榭处,冬风吹拂,吹得他神智分外清明。

“洛公子。”张孝嵩在他背后喊他,“怎么,睡不着?”

“心神不宁。”洛北勉强笑笑,像是拿不定主意,问张孝嵩道:“你觉得,明日宋相公能发落得了张昌宗吗?”

张孝嵩摇了摇头:“不知道,这要看宋相公有没有滥用私刑的决心。”

“滥用私刑的决心?”洛北笑着追问。

“洛公子这是明知故问了。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之所以能权倾朝野,所能依靠者,女皇而已。”张孝嵩低声道,“只要女皇在一日,这两兄弟绝不可能会在正常的司法程序里被扳倒。除非宋相公下了决断,当堂用私刑将张昌宗打死。”

洛北轻轻一笑:“孝嵩说的对。”

“不过,洛公子应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心神不宁吧?”张孝嵩好奇问。

洛北不知从何解释,却听到门外有人高声呼喊,当场神色一变,快步跑到前厅:“什么人?”

下人忙替他打开了门,曹珍娘红着双眼站在门外,见到他宛如见到了救世甘露:“洛公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褚姊姊吧!”

张孝嵩反应了会儿“褚姊姊”是何人:“你所说的,是今日堂上的那位紫袍女官?她是女皇亲信,她会有什么事情?”

不问还好,一问曹珍娘的眼泪就止不住:“是我,是我害了褚姊姊。我不敢,我不敢去宫里找其他人,只能来找你,洛公子.......你就看在今天公堂上她救过你的份上,救救她,好不好?”

洛北额上已经微微出汗,语气却镇静温和,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力量:“珍娘,你不要着急,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褚沅现在在哪里?”

“她在,在张易之的府邸里。”曹珍娘好容易喘匀了气,开始叙述此事的始末。

原来褚沅和曹珍娘押着那小个子进宫复命,路上竟碰到了张易之的车队,张易之是进宫替自己弟弟向女皇求情的。见到褚沅,他就停下来同褚沅叙话,两人一问一答,不过半刻工夫。再起行时,那小个子盗贼已经死了——死状同其他人一模一样,也是被银针刺入心脏。

褚沅和曹珍娘这下都知道是谁想要杀人灭口。只是没有证据,她们无法向女皇禀报,只得返回自己的住处,想新的主意。

结果日暮时分,张易之特地派人送来一张请帖,邀请她们一道去张易之府上做客。

“这是要杀人灭口。”洛北忍不住道,“你们俩都不该去。”

曹珍娘委屈道:“我也这么觉得,只是褚姊姊说,张易之正在为了张昌宗的事情着急上火,不去定会被他拿住把柄,被他在女皇面前告状。就带着我去了。”她擦了擦眼泪,又继续说道:

张易之府邸华贵,摆下的宴席也十分丰盛。席间有个戏法师来表演戏法,先是取了褚沅的杯子藏起,又变出了宫中丢失的那只嵌玉犀角杯。

张易之说:“褚女史明察秋毫,实在叫我佩服。如今这杯子完璧归赵,褚女史可否答应我,不再追查?”

褚沅笑道:“当然可以,只消五郎与我一起编个理由,就说五郎六郎进宫时,下仆失手错拿,如今下仆已被处死,并把那小个子飞贼和班主的尸首交出去,如何?”

“就按照褚女史说的办。本来区区一个破杯子,也不必褚女史出面调查。”张易之端起一杯酒,敬给了褚沅。

曹珍娘此刻却按耐不住:“什么叫区区一个破杯子,就为了这只杯子,宫里死了三个姊姊!”

张易之笑着的脸一下子就冷了,褚沅也勃然变色,她一拍桌子,对曹珍娘喝道:“胡说八道什么,给我退出去!”

曹珍娘自知闯了大祸,只得灰溜溜地退了出来,那些下仆也都逐一退了出来,要将门关起来。

临关门前,她只听到褚沅说:“这丫头自小在宫里被我们惯坏了,还请五郎满饮此杯,不要为了她败了雅兴。”

张易之笑道:“满饮此杯,当然可以。放过那丫头,也可以。只要褚女史肯为我作一舞,佳人在侧,说不定我就能忘却此事。”

曹珍娘说到这里,张孝嵩忍不住打断:“张易之可是侍奉女皇的宠臣,他怎么敢轻薄女皇身边的女官?”

“张易之是想逼死她。”洛北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孝嵩,你忘了,当年上官婉儿觊觎女皇宠臣,被女皇施以黥刑。后来她为了遮掩,在眉间点上梅花。权倾一时的上官内相尚且如此。褚沅又算得了什么?还好珍娘没进宫报信,否则如今局面已经不可收拾了。”

曹珍娘更着急了:“这,这怎么办,洛公子,你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好不好?”

“这是个死局,想要解开只有走险招。”洛北斟酌再三,终于下了决心:“珍娘,你能回张府一趟吗?”

“洛公子打算怎么做?”曹珍娘收住眼泪,问道。

洛北沉声道:“我要你假传圣谕,把你的褚姊姊骗出来。”

“我能行吗?”曹珍娘有些瑟缩。

“只有一试了,对了,珍娘身上可有什么圣上御赐的东西?”洛北问。

曹珍娘想了想,从腰间摘下一只金鱼袋:“进张府之前,褚姊姊把她的金鱼袋给了我。”

洛北神色一变,他接过金鱼袋,端详一眼,苦笑道:“果然……她已经知道了。”

张孝嵩替他们驾了马车,挂了马牌,一路疾驰到张府门前。那府里张灯结彩,分外热闹。

曹珍娘已换了件半新不旧的锦缎宫装,上前猛地敲门,高声嚷道:“圣上口谕,召女史褚沅入宫觐见!”

几个下人替曹珍娘开了门,洛北紧随在她身后。

他也略微改换容貌,贴上胡须,披了件宫中侍卫的暗纹红圆领袍。腰刀换成了那把印有狼头的,曾属于东突厥突利可汗的宝刀。

“张易之何在?褚沅何在?他们为什么不出来接口谕?”曹珍娘鼓足勇气,高声喝道。

“张昌宗的谋反案尚未查清楚,来了个张易之又想公然谋反。”洛北冷声喝道,“不想要脑袋了吗?!”

他这话说得实在诛心,片刻功夫,正堂的门开了,张易之整了整新披的衣裳,施施然走了出来:“微臣张易之恭迎圣上口谕。”

褚沅跟在他身后半步,鬓发散乱,脸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她顾不上整理身上凌乱的衣裳,当即跪倒在地:“奴婢褚沅恭迎圣上口谕。”

“圣上说,朕唯思李弘泰一案关系重大,明日付诸廷议之前,朕还有些细节要问褚沅。”曹珍娘演出十二分的气势,“褚女史,圣上正在等你,进宫吧。”

“奴婢领旨。”褚沅起身要走,张易之却道了句:“慢着……”

众人心中都是一凛,洛北更是已把手往刀柄上放。

“圣上既有口谕,不知道可有信物啊?别是有人假传圣旨吧?”张易之问。

“大胆张易之!”曹珍娘喝道,“有圣上御赐金鱼袋在此,你还敢多问?要不就请你张大人一道进宫,问问女皇陛下可有这道口谕?”

“微臣不敢。”张易之见到那金鱼袋,不由得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褚沅,她神色平静一如往常,并不向他投来一个眼神。

褚沅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两步,被曹珍娘一把扶住。两人起头,洛北断后,一步一步地出了张府大门。

一出门槛,褚沅就彻底站不住了,她走了几步,差点带着曹珍娘一起跌下台阶。洛北忙扶住她臂膀,让她借力在自己身上:“我扶你走,褚女史。”

“多谢。”褚沅也不和他客套,借着他的力道,一步步挪到了马车上。

她好容易上了马车,再没有一点力气,彻底瘫倒下来。洛北只好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好让她休息得舒服些。

张孝嵩驾起马车,往洛北的住处飞驰而去。

洛北脱了自己的外袍,替褚沅披在身上。

褚沅抬头本要道谢,明亮的月光从车窗那边照进来,落在她一头一身的伤痕上,尤其是脸上一道五指印,显得分外可怖。

曹珍娘好容易刹住车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他们竟然这样欺负褚姊姊,我要到女皇面前去告他们的状!”

褚沅轻声制止她:“珍娘,你还记得,你的司宝姐姐是怎么死的吗?”

“记得。”曹珍娘低下头,她还记得司宝被拖出大殿时的哭喊,和一声声冷酷的板子声,司宝哭得撕心裂肺,最后高喊了一声“娘”,就断了气。

“倘若你不想让我和你的司宝姐姐落得一样的下场,今天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褚沅厉声道。

她此刻鬓发散乱,声色俱厉,有如厉鬼,曹珍娘被她吓到了:“我发誓我不说就是了,褚姊姊你好好休息,不要再生气了。”

褚沅这才温和下来:“不是我有意吓你。珍娘……”

“上官姑姑的事情,洛公子已经和我说过了。”曹珍娘低头道,“可是……这件事情又不是褚姊姊你的错。明明是张易之强迫你的!”

褚沅低低地咳嗽两声,咳出些呛在气管里的酒液:“珍娘,你不明白……在这宫里,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上下尊卑,只有亲疏远近,只有……权力。”

她话到末尾,声音已近泣血。洛北不好劝她,只能悄悄地在早备好的半桶冰水里打湿一张丝棉帕子,一下下地,替她敷在脸上消肿化淤。

曹珍娘哭着问:“……我不明白,褚姊姊,我不明白,她们都说女皇最信任你,不然不会允许你游走民间,为她收集秘密……她为什么不肯偏袒你,非要偏袒那两个坏家伙?”

褚沅正要说话,洛北已经替她开口:“……知道太多秘密,并不是件好事。”

他用一贯温和沉静的声音替曹珍娘解释:“女皇信任你褚姊姊,是因为她除了女皇的信任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不明白……”

“你褚姊姊今年才十六岁吧,做了这个职务几年?两年?三年?”洛北又单手拧了张手帕,继续刚刚的动作,“在她之前担任此职务的人,她们去了哪里?还活着吗?宫中还有人记得她们吗?”

褚沅似乎很意外他会知晓此事,勉强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竟有哀伤神色。她勉强支撑起来,开口正要说什么,却被什么呛住。她连着咳了一阵,实在支撑不住,又昏倒了下去。

洛北慌忙把她接在怀里,伸手试她脉搏,一试才放心下来:“无事……想是刚刚被人强灌了酒,酒液呛了些许进气管,咳出来就没事了。”

曹珍娘擦了擦眼泪:“坏人……那两个坏人,我再也不要在他们玩游戏的时候替他们数筹码了。”

洛北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褚沅垂在额前的乱发拨在耳后,转头看着车外霜月似雪。

不知多久,马车终于停了,张孝嵩替他们拉开车帘:“洛公子,咱们下车吧。”他看着这一车氛围闷闷,不解其中缘由:“这是怎么了?”

洛北把思绪收回,答了句:“没什么,多谢孝嵩。”

他把褚沅抱下马车,送她进了卧房。又自己动手将两间客房的铺盖安排妥当,请珍娘和张孝嵩分别安歇。

张孝嵩看了看,没找到第四张床铺:

“洛公子不打算睡觉了吗?”

“我以前在塞外的时候,也通宵达旦过。”洛北坐在了石桌边,“一夜不睡不是什么大事。”

他看向张孝嵩,语带愧疚:“这件事情实在凶险,本来不该连累孝嵩。”

“称不上连累,我只觉得有趣,这样的冒险,天底下能碰上几回啊?”张孝嵩笑道,“不过,洛公子刚刚说,你待过塞外?塞外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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