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不大，有一方菜地，还有一只白色的狗卧在西蓝花旁边脱落的叶子上。天气有些闷沉沉的，狗舔了一下搭在前面的爪子，吐出舌头散气。只是在这个环境下还能保持着这样白的绒毛，说明阿婆也费了不少心思。牵牛花黏答答地开着，一会儿开罢掉下几个花瓣在小狗的鼻子上。小狗打了个喷嚏转头将花瓣甩在地上。最中央的可能是阿婆自己种的油菜，几块木板倾斜，将它们刚好围起来。

菜园离阿婆住着的房间很近，几株张扬的芍药花伸长了脖颈，往阿婆住着的房间望去。阿婆走在前面，姜芷寒放慢了脚步跟着，害怕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放的植物。

姜芷寒跟着阿婆来到了门口，阿婆这个时候转过头来，对着姜芷寒摇了摇头。然后做了个让她在这等着的手势。

姜芷寒轻轻地点了点头。

姜芷寒就站在门外，从半掩着的门缝中间能看到阿婆正在弯下腰找什么东西。

姜芷寒把视线离开了阿婆身上，她看着房间中的物品。

大约就是一个床，摆在窗的斜对面，地面是土质的，但很平整。不知道床旁的柜子上摆的是什么东西，在姜芷寒这个角度，看不见，但姜芷寒猜，上面一定有东西的。

很快，门又一次被推开，然后被重重地掩上，阿婆手中提着两个凳子，把其中一个递给了姜芷寒。

姜芷寒拿过来坐下。

两个人沉默，都不说话。

最后还是姜芷寒开口了，“阿婆，您认识在您旁边住着的这户人家吗？”

阿婆抬起有些昏沉的眼睛看了一眼姜芷寒，点了点头。

姜芷寒看不出她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没有把握。

“这户人家住着几个人，您知道吗？”

阿婆略微思索了一番，给出了答案，她向姜芷寒比了一个手指。姜芷寒了然，接着询问。

“那您能知道他平时都干些什么吗？”

阿婆对她说的话反应了一下，才开口，“我平时都上地干活，和隔壁也没什么交流。所以可能帮不了不什么。”边说着阿婆还摇摇头，然后下意识捶了捶自己的腿。

姜芷寒听了阿婆的话，也没有多失望，要是这么简单的话，崔献就不会把这件事交给她了。而且她看今天这个情况，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罢了罢了，今天就当时休沐了，忙碌了这么久，今天换换眼前的景色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样想着，姜芷寒浑身都开始变得酥麻，她感觉自己的脊椎是几块酥饼堆起的，她动几下就会轰然倒塌。

阿婆以为姜芷寒还会问她什么，但是等了半晌，姜芷寒都没有任何动作。

这孩子，比她这个老人的耐性都好。

阿婆眨着昏花的眼神往姜芷寒身上看去，眼前这人，倒是让她生出了一些好奇。

阿婆这一看，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自己低下头，使劲眨眼，又慢慢把视线回到姜芷寒身上。

这下子她倒是不怀疑自己了，阿婆看着姜芷寒，生出了一丝多年未有的笑意。

姜芷寒半合着眼，整个头是处于一个奇妙的位置，你一眼看过去，以为她是在认真听你说话，但阿婆仔细观察看出来姜芷寒现在怕是都忘了她还在这里。

阿婆莫名地觉得她和眼前的这个姑娘很熟稔。

顾阿婆原先想着还要去地里劳作一番，抬头看了看天色，想起身离开，左腿某个部分传来钻心的痛，拉扯着她又回到了凳子上。

顾阿婆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于是她就坐在姜芷寒的对面，安静地等着姜芷寒醒来。

姜芷寒再次睁眼，眼前是残阳铺满了整个天空，近处的天已经近乎变成了烟黄色，像是黄沙黏附其上。越往远处，靠近残阳，粉色渐变成烟红色，就像是男子新婚燕尔的全过程。有几处地方颜色很深，尤为好看。

姜芷寒不经看的有些痴了，她在穿越之前也曾遇到过一次这样的美景，只不过那时她忙于泥塑，根本没有时间欣赏眼前的美景。

说来可笑，她竟然在不是故乡的地方看到了她因为错过而有些遗憾的美景。

等到姜芷寒回过神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还在顾阿婆家待着，她连忙寻找阿婆的身影，看着阿婆还在原位，姜芷寒这时候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冲着阿婆露出一个：标准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向阿婆表示了歉意。

阿婆没有理会她，姜芷寒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说了一句，“阿婆，今日叨扰了。”

“晚辈告辞。”

姜芷寒确定阿婆听到了最后她的告别，等了几秒，没有等到回复，她才从凳子上起身离开。

姜芷寒从门口出去的时候，还小心翼翼地掩住门框。

姜芷寒走之后，阿婆依旧是坐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一般，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好长一段时间，阿婆才起身，往姜芷寒起身的地方瞥了一眼，然后一个人走进属于她自己的小屋，去给自己弄一口饭吃。

姜芷寒这边睡了一觉之后，精神感觉好多了，原本打算今天就此作罢的姜芷寒又在有问题的那户人家周围转了起来。

姜芷寒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都知道他家的门宽有她十步远。

最后，姜芷寒停下来，死死地盯着这户人家。

要不要进去看看？

要不要？

万一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姜芷寒此时眼中充满了挣扎。

只是心里是这么想的，姜芷寒的身体却已经诚实地做出了反应。

等到她终于想清楚进不进去的时候，她的人已经在门口站定了。

姜芷寒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怎么老是这样。

不过姜芷寒也不是什么纠结的人，于是她敲了一下门。

“铛铛铛……”铁制的环在木门上发出好听的声音，传进院子。

姜芷寒第一次敲的时候，没有反应，又连续敲了三次，到第四次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回应。

“这么晚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