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事玉洁不需要管,可那些跟着家中长辈赴宴的姑娘们,玉洁是万万躲不了懒的。
原本是不至于这么多人的,但一听说公主和世子要来,几家姻亲不约而同地将自家适龄的孩子都带上了,更何况,林府还多给几家递了帖子。
小少爷们由玉源几个招待,姑娘们则全靠玉洁和玉淑了,玉渺正生着病,并未出席。
玉淑又是话极少的,玉洁和姑娘们说了许久的话,觉得喉咙都要干了,还好有沈令衡帮衬着。
玉洁暗暗下定决心,往后定不让公主再往他们府上来了,出宫玩便出宫玩,没必要先往他们府上转一圈,可把她累坏了。
正想着呢,叶氏与沈端怿已迎了刘珝、刘瑞并明安郡主过来,刘珝与明安郡主一来,中心自然落到她们二人身上,玉洁可算是松一口气。
玉洁为难,刘珝和明安郡主叫这么多人围着,也不痛快,幸好她们来得较晚些,略呆了会,便到了时间,林向诚亲自把儿子抱到了花厅里三张并排摆着的桌案上。
小元宵年前刚取了名,林太傅亲自选了“潇”字,如今该唤做玉潇了,不过玉洁还是喜欢叫他元宵。
元宵岔开腿,手撑在前方,坐在正中间到处看。
因着常年生病的缘故,元宵很是瘦弱,脸上没什么肉,因此显得那双眼睛格外的大,看着就惹人怜爱。
“好多东西呀!”刘珝看着桌上各种眼花缭乱的物件,好奇道,“表妹,你当时抓的什么?”
玉洁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一旁听着的玉源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更远处的刘瑞朝他看了过来,玉洁狠狠剜了看笑话的玉源一眼。
刘珝愈发好奇了,沈令衡对此也是有印象的,笑着睨了玉洁一眼。
“母亲说我将桌上的东西都拿了。”玉洁佯装不在意道,脸颊却有些微微发红,这话她自己说了,也免得旁人嘴里说出来,更让她丢脸。
刘珝讶然地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这么多,你都拿得下?”
正常来说不该是拿了一样后就会将人抱走的吗?刘珝不久前才参加了六皇子的周岁宴,记得很是清楚。
沈令衡笑着道:“她呀,往前一扑,将能够到的东西全划拉到身下了,要将她抱走她都不乐意。”她当初年纪虽小,但这事委实过于好笑,长辈们隔段时间都要拉出来说,因此记得清楚。
刘珝与明安郡主都是头一次听,掩面便笑了。
玉洁的脸愈发红了,尴尬地看着元宵,假装自己只在意元宵要抓什么。
不远处的刘瑞嘴角含笑,也看着今日抓周宴的主角,心中却在脑补着努力将东西扒拉到身下的小姑娘,勉强才没有笑出声。
元宵好似知道姐姐很尴尬,他巡视一圈后,动了。
两手一撑,朝前头爬去。
抓周的物品五花八门的,从文房四宝到玩具点心,应有尽有。他们这类官宦人家,除了嫡长子抓周的东西需要精细挑选之外,其他孩子抓周都是图个乐子,生活中常见的东西都会摆上。
元宵坚定地朝着一个方向爬去,伸手一抓,便往嘴里放。
周围人看得都是一惊,林向诚时刻关注着小儿子的状况,见状,连忙将元宵抱了起来,止住他的手:“潇儿是想要吃糖了呀?这个可得你再大些才能吃呢!”
元宵抓的是一块饴糖,被林向诚拿走了,倒也不哭闹,只哼哧哼哧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观礼的宾客即使不是近亲,也是拐弯抹角的亲戚,自然没人说些扫兴的话,话都是挑着好的说的。
再说了,本来就是凑个趣嘛!
玉洁心思沉沉的,她想,或许是元宵吃多了苦药,才会去抓一把糖的,等元宵能吃糖了,她一定多给找元宵一些好吃的糖。
玉源见她兴致不高,疑惑道:“怎么了?弟弟抓了一把糖,等他长大了,我们就去笑他了,不来笑你了。”
旧事重提,玉洁有些挂不住脸,绷着脸不理他。
“你觉得弟弟抓了饴糖丢脸呀?”玉源猛然想起这一种可能,连忙安慰道,“真不碍事的,三弟当初还抓了一盒胭脂呢,这么小的孩子,抓个什么,大人都不会当真的呀!”
玉洁叹气:“我只是在想,许是小元宵是吃多了药,太苦了,这才想要吃些甜的。”
玉源愣住了,仔细思索便觉得玉洁说的有道理:“那......等小元宵再大些,我们给他的药里加些糖?”
玉洁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该开席了。”玉源拉着她去了席面上坐了。
席面散了后,刘珝几人在林府的客房里歇息了,旁的宾客都散了,唯有沈令衡留了下来,晚上一道看了灯,便一道回宫去了。
明日该上学了。
入夜,一行五人便叫郁宽与陆嬷嬷带着,去街上看灯去了,除了明面上跟着的人,还有不少侍卫乔装打扮着跟在不远处。
也有马车跟着,不过几人都不想隔着车窗看灯,便步行来到了热闹的东街上。
平日里都有宵禁,唯独年节时能例外,因此街上热闹极了。
玉洁头一回感受到外头的热闹,一路走走停停的,很快便买了不少东西,又停在一处猜灯谜的摊子前,兴致勃勃地要猜灯谜,徐妈妈却低声朝她耳语:“姑娘,我们与公主她们似是走散了。”
玉洁惊讶地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人,唯独没有刘珝她们的踪迹,只有一个刘瑞,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此处人声鼎沸,但玉洁总觉得有些不安,她凑过去,问:“世子,我们好像走丢了......”
刘瑞突然回神,他方才在想其他事,下意识地跟着玉洁了,旁的都没注意,这会才发现,除了玉洁和她的乳母,其他人一个都没有了。
刘瑞没放在心上,见玉洁害怕,便安慰道:“无事,侍卫们定然是跟着公主的,这里到处都是人,不好找,到时候我们去宫门口等她们便是。”
玉洁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过去?”
刘瑞失笑:“你方才不是想猜灯谜?猜完了灯谜再过去吧,别怕,天子脚下,能出什么事?再说了,还有我在呢!”
闻言,玉洁勉强放心了些,正好那摊子上许多花灯她都挺喜欢的,正好都给拿了,到时候她们一人一盏。
虽然有些心不在焉,但那灯谜简单,玉洁很快就将喜欢的花灯上的灯谜给猜了出来。
将多余的花灯都放到徐妈妈那儿,玉洁手里提着自己最喜欢的一盏精巧宫灯,这做工精美反复,每一处都透着精致,玉洁一眼便相中了它,提在手上,爱不释手。
刘瑞手里也被塞了一盏圆形花灯,周身点缀着几片竹叶与花朵,这是方才玉洁见徐妈妈拿不下了,便塞到他手上的。
的确好看,她挑的这几盏灯,都各有各的精巧。
饶是刘瑞见惯了好东西,也忍不住都巧了两眼。
“我的儿啊!娘可算找着你了,来,快跟娘回家!”
听见嘈杂声,刘瑞才舍得将视线抽离,看向声音的来源,直到看向一衣着华丽的妇人,不由分说便抱起玉洁往人少的地方走,连忙喝道:“你干什么,快放下她!”
那妇人朝他身后瞧了一眼,身形灵活地往人群里一钻,便不见了。
刘瑞急着要追上去,下一秒便被人拎了起来:“你个小兔崽子,天天带着你妹妹到处跑,赶紧跟我回去。”
刘瑞下意识便抬腿踹向拎着自己的中年男子,只是人在空中,重心不稳,被他一提,整个人便稳稳地被扛在肩膀上了。
中年男子不住地对周围人施以歉意的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犬子和小女实在不懂事,到处乱跑......”
周围人见他也是富贵人家的打扮,自然不会怀疑他,默契地为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玉洁与刘瑞被人抱着离开的很轻松,徐妈妈却是嗓子都喊哑了,却依旧被困在人群里出不去。
仿佛京城里所有的人家挤在这儿了。
徐妈妈一边喊,一边往外挤,想着人是追不上了,她得立马回府里去报信。
她实在太显眼了,很快便有几位侍卫模样的人过来分开了人群,不由分说便将她带上了一处雅间。
作了普通人打扮的皇帝、宋贤妃与刘琦在雅间内坐着,刘琦上前问道:“你方才在喊有拐子,是怎么回事?玉洁呢?”
徐妈妈见着了皇帝,顿时跟见着了救命稻草一样,连连磕了几个头:“皇上!贤妃娘娘!刚才那拐子,佯装丢了孩子的父母,当着奴婢的面便将我家姑娘与世子抱走了!”
被忽视的刘琦面上很是不悦,待听说玉洁被拐走了之后,也顾不上其他了:“你就这么看着?你怎么不拦着啊!”
宋贤妃忙抱着刘琦,示意她莫要多嘴了。
徐妈妈啜泣道:“奴婢想拦的,可旁人见着那拐子衣着富贵,个个都与他们行方便,倒是奴婢喊他们拐子,有人拦着奴婢不让走了。”
皇帝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珝儿与明安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