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心中一惊,生怕玉洁反而喜欢上这玩意,连忙劝阻道:“县主,这玩意还是太邪门了,您瞧这正常的,还是更好看的。”
玉洁回过神来,扯唇笑了笑:“嬷嬷,我就是随口一说……”
说着,玉洁迅速将两匹玉华锦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布料,分开叠放起来。
用火烧、用水淋、用香灰揉搓……各种能想到的法子,玉洁都尝试了一遍。
被火灼烧过后的玉华锦除了焦味,更有隐隐的香料味透出,一开始的香味,倒是全然没有了。
玉洁暗中记下了那几位香料,又新取了一块布料,完全浸到水中,明面上看着并无不妥,与一旁做对比的玉华锦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只能借着油灯去看,与白日里是不同的,玉洁将水中的布料放到一边,这会再看也无用。
正好侍卫取来了玉洁所要的香料及少许药材,这是玉洁根据自己推测的玉华锦所用的丹方,挑选的几味药性相冲的香料。
虽说她并没有调香的经验,但这玩意与制药颇有相似之处,玉洁一开始有些生疏,很快也就上手了。
唯一就是碾碎香料时手劲不足,但问题不大,四处都是有把子力气的侍卫,玉洁正犹豫着向谁开口,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
“元夕!”
玉洁回头看去,竟是刘瑞来了。
这会离寺庙里敲钟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呢!他起这么早?
“你可有受伤?”刘瑞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玉洁面前,紧张道。
玉洁摇摇头,后退一步,道:“我没事,世子怎么来这儿了?”
刘瑞见她精神尚好,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这才放心。
有人深夜闯入了玉华寺,温太后自然会派人去刘瑞那儿确认刘瑞的安全,虽是没直接将他叫醒,但也是叫了他的亲随一道,仔仔细细在刘瑞的院子里搜索了的。
刘瑞又没中迷香,亲随在他屋内搜寻时,他一个激灵便醒了。
一问才知道,竟是有歹人闯入了玉洁的房间,他顿时便了无睡意,连忙换了衣裳,便去寻温太后。
从温太后那儿得知了情况,更是害怕玉洁留下了心里阴影,这才着急忙慌地寻来玉洁这儿。
见到了平安无事的玉洁,他可算是放了心:“你没事就好,”刘瑞卡壳了一下,手碰到了桌案上的石臼,才找到了话题,“呃,你要帮忙吗?”
玉洁自然是点头。
刘瑞力气大,没用多久便将这些香料研磨碎了,玉洁眼前一亮,夸赞道:“世子好生厉害,这才过去多久,便研磨好了。”
刘瑞被玉洁这么一夸,愈发飘飘然了,恨不得取出浑身解数,将这些坚硬的香料,给彻底磨成粉末。
玉洁取了一块纱布回来,便见到磨得愈发起劲的刘瑞,连忙拦了:“世子,已经够了。”
刘瑞这才停了下来,发现自己好像搞砸了,后悔不已:“这……这可怎么办啊?”
玉洁安慰道:“无事,少熬煮一会便是。”其实她也不知道怎样才是正确的,只能凭着感觉来了。
玉洁守着香料熬煮了半个时辰,这才让人熄了火,取了一块染了药的玉华锦放进去浸泡着。
天已是大亮了。
玉洁又去看用清水泡着的两份玉华锦,竟还是毫无差别,不免有些挫败了。
不过想想倒也能明白,若是用水濯洗便能显形,那倒是显得天南星过于低级了。
玉洁从水盆里捞出两块玉华锦,既然沾水了也没有影响,那这块染了药的玉华锦她就还能用一次。
虽然那匹染了药的玉华锦还剩许多,但玉洁还是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让人将那些没动过的玉华锦收好,玉洁又交代他们看好那锅香料,这才与刘瑞一道去了温太后那儿。
今日温太后未去礼佛,两人进去时,江太医也在,气氛有些凝重。
玉洁扫了一眼,主动问道:“太后娘娘,阿晗还未醒?”
温太后颔首:“你去看看她吧。”
“是。”玉洁一福身,去到碧纱橱里了。
明安郡主的脉象仍然是正常的,仿佛她只是睡熟过去了,只是,睡得再熟,这会也该醒了。
这都吃早膳的时候了,难道不饿吗?
玉洁想了想,按压她百会穴及旁的几个穴位,甚至想再掐她一把试试。
好在明安郡主很快有了反应,她缓缓睁开了眼睛,顿了顿,才道:“我、我睡迟了?”
怎么天都亮了啊?
碧纱橱并不隔音,屋外的温太后微松一口气,让江太医退下了。
想来江太医也是能治好的,只是这些迂腐医师,大多不愿意为已满十岁的少女诊脉了。
规矩是一方面,但在这偏远的玉华山并不是主要原因。
更要紧的是,他们大多数觉得这会给他们招致不幸。
困住他们的,不仅是世俗的枷锁,还有他们内心的枷锁,而这是无解的。
温太后冷哼一声,若不是看江家父子还算得上衷心,这些晦气玩意她是真不想带来玉华寺给自己添堵。
毕竟,玉华寺中的老师父们,基本都能卸下心中的枷锁了,他们看病,并无那些可笑的规矩,也因此,他们开出的药方,效果会比正经大夫好上许多。
温太后心中闪过很多念头,待明安郡主收拾妥当了出来,才扬起笑脸:“晗儿可算醒了,可有哪有不舒服?”
明安郡主小脸微红,她刚从玉洁那儿得知危险来临时自己竟睡得死死的,便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日后可是要领兵的人,怎么能如此没有警觉心?
“多谢太后娘娘挂念,臣女无恙,倒是睡了个好觉。”明安郡主羞赧道,她已经许久没睡得这么香了。
“昨夜应当就你睡这么香了。”刘瑞凉凉开口。
明安郡主全当听不见。
玉洁转开了话题,忧虑道:“解统领还未回来?可会出什么岔子?”
温太后宽慰她:“只管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曾县令是官身,她只是去将人扣押,但城中秩序仍需维护,且还需搜查府衙,曾县令押送回京以前,她都不会回来。”
玉洁原本不知这些,听温太后说起后,才知道还有这般多的事宜,又想起一事,不由问道:“百姓皆视曾县令为父母官,如今曾县令被扣押,可会激起民怨?”
温太后摇了摇头:“不会,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玉洁你呢!”
玉洁有些不明所以:“我?”
“你开春时跟着师父们下山义诊,在百姓中名声颇好,我让人将你被曾夫人为难的事宣扬出去,如今百姓们都在怀疑是不是曾县令蓄意报复。”温太后说道。
玉洁恍然大悟。
刘瑞不太赞同道:“这样的话,岂不是对元夕名声有损?”
玉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哪里有损了,直到温太后道:“只是说曾县令让他弟弟意图闯入,没说真的闯进来了。”玉洁才反应过来。
刘瑞颇为不赞同:“您也可以说是想来报复我呀。”
温太后被实打实噎了一下,忍住了没打击他,他在玉城百姓中没有名声,谁又会买他的账?
明安郡主想起昨夜的事便有些后怕,又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玉洁道:“玉洁,我依稀记得你是在内侧的呀,怎么拿到茶壶的呀?”
玉洁欲言又止,本来她都没想说出来的,但明安郡主都问了,温太后与刘瑞也看了过来。
玉洁犹豫了会,才道:“夜里有些冷,想盖被子时,发现你把被子踢地上去了。”
刘瑞“噗嗤”一声,毫不留情地笑了:“你睡相真差!”
明安郡主的脸唰的红了,埋着头不吭声,早知道她就悄悄问了。
温太后亦觉得好笑,但明安郡主面皮薄,笑了会,温太后便给了个台阶:“成了,时辰不早了,先去吃了早饭,然后再去补补觉,昨儿一夜没睡好呢!”
刘瑞边走边道:“明安肯定不用补觉,让她习武去,我和元夕去补觉!”
玉洁拒绝道:“我不困,一晚上没睡不打紧的,我还要再去多试几种药材对玉华锦的作用。”
刘瑞改口道:“那我去帮你。”
玉洁刚要拒绝,却忽然想起一个可能,急急与温太后道:“太后娘娘,曾县令对天南星颇有了解,不知他府上可有天南星?”
温太后道:“应当是有的,前回说他要给王家货,大概率就是天南星,但他可不会轻易说出来到底放哪了。”
玉洁毛遂自荐道:“太后娘娘,或许臣女可以去,臣女能闻到天南星的味道,也许就能找到呢?”
刘瑞当即也说要去。
明安郡主细细一思索,这两日城里定然会有骚乱,她要是也跟着去城中,也能学到些东西,于是,她也表示自己可以去帮衬解柔立。
温太后沉吟片刻,道:“今日城中情况不明,玉洁还是先呆在这儿,你先试玉华锦,不过瑞儿和晗儿可以先下山,全当历练一番了。”
这两人从小习武,学的都是要上场杀敌的法子,且年纪也大些,遇到危险也有一定的自保之力,温太后自然不会将他们时时刻刻困在自己身边。
明安郡主赶忙应下了。
倒是刘瑞迟疑了片刻,才答应下来。
见玉洁颇为失落,温太后安慰道:“过几日情况安稳了你再去看看。”
玉洁晓得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