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着这个养猪场,门口破破烂烂连个牌子都没有,里面没见到仔细的,但是就凭这冲天的臭味也知道里面环境好不到哪里去。
她到这里来干什么?约会?
爬了一段坡路消耗的体力比想象中的大,袁辉喘得跟个死狗一样。
镜片被鼻子呼出的雾气糊上,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叠好的手帕擦拭,皱着眉头让脑子里乱蹦的念头消停。
他想了好几遍怕是真的,这林佩玉瞧着一副聪明模样,却选了一个养猪的临时工当对象。
可怜她还不知道人家妈不喜欢她,连连在大队里澄清这件事情。
还真是上赶子的真心被人践踏,视如敝履的爱意求之不得。
袁辉踢了两下脚边的石头,看着它们沿着斜坡滚下去发泄那股子郁气,怎么就看上个养猪的都看不上自己,没道理呀。
“条件好的是我,有文化的是我,怎么最后对象找的不是我?”袁辉喃喃道,对比着自己和马志强的各方面条件,比来比去他都觉得自己更胜一筹。
他实在不理解林佩玉的脑回路,在他看来,林佩玉做出的选择完全诠释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猪粪上。
心里不高兴,看什么都不顺眼,他撕了几把草叶擦干净鞋面上的泥巴,又把沾了草叶汁液的手指掏出另一块手帕擦干净,这才心平气顺了一点。
他侯了一会儿估摸着林佩玉要出来,怕撞上不好才往下走,走到路尽头不远处又顿住,还想着最后再争取争取,这让个臭养猪的给比下去了,他怎么甘心,在这个小马村里只有他才配得上她,也只有她才够格跟他处对象。
袁辉走得很慢,避开水坑,找了一棵能遮挡人的树,在后面躲好。
告白这种事情当事人两个知道就好,成与不成都不好声张。
而且要给女孩子家面子,总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家没脸。
一时间他倒是忘记自己才是卑微的那一方,从小到大的骄傲像水一样塞满了他的脑子。
他挑了个别人不能注意到他,他又能看清别人的地方候着。
先是站着,站了一会儿累了又蹲着,蹲得脚都要麻了,正要揉揉时,那路边传来了动静。
路边的树枝叶子晃动得厉害,一眨眼一个彪形大汉跟唱戏一样猛地从林子里蹦出来。
“这什么玩意儿?”袁辉眼睛睁得老大,头探得老高。
袁辉没顾上自己麻木的腿,他拿手压低眼前横生出的枝叶,四只眼一瞬不瞬盯着他们,心想这是遇上抢劫的还是遇上竞争对手了。
那人蹿到林佩玉前头拿脚急刹,溅起地上大块污泥,那高壮的身躯投影下一片阴影把林佩玉整个人笼罩进去。
压迫感瞬间袭来。
有些时候女人的第六感比男人更可靠。
林佩玉全身每一处细胞都传达出一个信息,要离这个人远点,她皱眉捂着包往后退,下意识拉开和那个人之间的距离。
这个人她见过,来院子里送过鸡蛋,虽然是隔着门缝看的人,但是她知道这个人是最近村里新闻的主角,尤其是他不小心压死了他双胞胎中的小女儿。
但是这个时候正该是他焦头烂额收拾后续的时候,怎么还有时间专门堵住她,要说他是无意路过,她可不会信,这跳出来还能是无意的。
“你有什么事吗?”林佩玉心里转过无数念头但面上仍旧淡定问着,只不过侧了身子在他视线注意不到的地方,悄悄背着右手往包里伸。
近距离看更白嫩了。
马德环视四周,见周围没人,收起正经憨厚的表情,嘴角上扬往前逼近,轻佻地伸出手来想触碰林佩玉的脸。
被避开也没有恼,还吹了声口哨夸道:“真漂亮啊,越近越漂亮。”
这两幅面孔之间的瞬间转换让林佩玉瞳孔微缩,差点维持不住镇定的面孔。
她的记性很好,上次送鸡蛋的明明是他,是个热情好客的农村汉子。
怎么会。
林佩玉眼神中露出的震惊,很好地取悦了他,他最喜欢看到人们做出这幅惊讶的表情,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特殊癖好。
美人哪怕在这臭气熏天的地方也散发出特有的香气,活色生香的灵动比那死气沉沉的那点子贴身布料更吸引他。
一嗔一笑都是美景。
多亏他那姘头告密,不然在这里也逮不住这个谨慎人的踪影,送鸡蛋连门都不让入,他可都记着呢。
这地方也妙,左右除了一条臭水沟就是一片林子,把人拖进林子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看着白白嫩嫩的模样,这滋味肯定不差。
下乡好久了皮肤还是嫩白晶莹,像剥了壳的鸡蛋,脸上这样白嫩,别的地方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的视线往林佩玉的胸口和下半身游移,他嘿嘿两声,摸了一把嘴唇,按压好几天的□□涌了上头。
见对面这人眼神愈发露骨,林佩玉握紧了包里的东西。
天时地利,根本也不用跟这小妞客套,马德如狼似虎直接扑了上去,专注擒拿林佩玉的手。只要把手制住,把人压倒,男人女人件体力的天生差距,他根本就不怕她逃脱。
他就没想过这次让人跑了,他睡了不少黄花大闺女,睡了就听话了,怎么也不敢宣扬出去,还不是让他为所欲为,这小美人看着也不是个能豁出去宣扬自己丑闻的。
终于来了,林佩玉见这人直接扑过来,瞬间掏出包里的东西抵住。
马德顿住,双手举起示意自己不行动,脚步往后挪。
两人之间的形势瞬间反转。
他泛红的脸一点点转正常,他看着抵在他胸口距离只有两公分的刀子,咽了口水。
他觉得腮帮子疼,跟被甩了一个巴掌似的。
妈的,遇上个硬茬子,竟然随时还有刀子备着。
他又缓慢后退几步,寻思着怎么把这把刀给踢开或者夺下,这把刀有六十公分左右长,刀身尖锐,还有凹槽,活像是杀猪用的。
他眼神从林佩玉腰间那个包里几次瞟过,讶异怎么这么大一把杀猪刀能放进那么小一个包里。
但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到眼前的人身上,他托大露了面,就不能这样了了。
若是这小妞去村里乱说,哪怕他历来在外头形象包装得正经没人信,但总归有了一点瑕疵在身上,以后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怀疑他,毕竟他是真怕查,他不能就这么收手。
最大的威胁就是眼前这把刀,只要把刀给打掉或者为自己所用,那么他想要的都能得到了。
恶意是最能感受到的,眼前人的打量、探究和不怀好意的视线,都让林佩玉防上加防。
她心口怦怦跳,专注力和脑力瞬间被调动起来,压制对面男人的不是她林佩玉而是她死死握紧的这把刀。
这是救命稻草,万万不能松懈。
林佩玉没有因为对方一时的退让就放松警惕,他退一步,她也往后退一步。
距离逐渐拉远又被那人拉近成一个距离,林佩玉没有急着往山下走,山下走还有好长一段路,还不如往回走,她离猪场的距离更近。
她脚步踩得很稳,知道哪怕有一步趔趄都会给眼前这个精虫上脑的人带来机会。
越危险她的脑子就越灵清,她感谢起上次擦肩而过的那个中年男人,要不是那次的碰面带来的惊慌,她也不会特意备了一把刀防身。
她只要往后退,退到养猪场门口,她就安全了。
马德一直在找机会,拉近和林佩玉的距离,哪怕说是脚下有蛇,这样子能让胆子小的女人惊慌失措的消息,都没能让眼前的人有一丝一分的动摇。
他知道要是这次没搞成,下一次就更难了,于是他也盯紧了林佩玉的每一步,期望她能泥地摔跤主动败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两人的角力里,林佩玉占了上风,她成功地挪回了养猪场。
马德见得手无望才离开,离开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才慢步离开,时不时回头微笑。
空气中仿佛留有他无形的言语:“我会一直盯着你。”
直到马德的背影离得没影了,那股子恶心的视线才彻底消失。
“哐当!”
林佩玉浑身的力气才在那一瞬间陡然回落,她瘫坐在污泥里,手里那把刀也掉到了地上,两只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想说话的,可是喉咙干涩吐不出一个字,她第一次觉得眼前这树影幢幢的下山路上布满了危机。
那个人的眼神,她害怕极了,她被那个人盯上了。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并且那个人毫不在意让她发现。
这种情况,要不让他得手心甘情愿不泄密,要不就是被处置掉。
他还会来的,一次不行,就两次。
她要怎么办?
马德纵横小马村多年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被一个小妞给拿刀威胁了。
他满嘴脏话,把不满和愤怒都由着情绪发泄在这条下山路上。
“呸!我还能不知道,你们知青上手前都宁死不屈,真上了床还不是软得跟水一样为所欲为,呸!全是贱货……装什么高贵。”
“迟早把你拿下,看你怎么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