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验过前所未有的舒畅后,霍实诚想到自己的女儿霍飘,可能已上了上官未央的手。他心仪的女子鸠揪,又被其逼走。
眼下拿上官未央心爱的女人年沟涌开心,只能算出了一口恶气。
但霍实诚真正目的,是要置上官未央于死地。这就需要借他人之手,方能保全自我。
他凭借自己的判断,对上官未央震慑朝臣骗得王宠,并计除佘方仍的整个过程,向年沟涌全方位作出解析:
早在十五年前,不知是何缘故,出生没几天的上官未央就被其生父、即尚武堂的当家上官荦确带走;
同行的人,除上官荦确的老婆昌妮、管家荀博和女仆苏宛霖外,还有昌妮的父亲“一目大仙”昌措;
他们隐居于东州结令郡“添塔山”,长达十二年之久;
在此期间,上官未央尽得其父亲和外公真传,练成旷世奇功“猛日拳”与“酷月掌”;
此人少年老成,颇具心机。藉武投军赚得赏识进京面圣时,为赢得王宠,他发功使坚攻初寒气攻心染恙卧塌。又使鸽蛋于腹中骤热速熟威慑群臣;
上官未央对佘方仍反对他造楼的事记恨在心。他从坚攻初处了解到佘方仍的情况之后,就独自去了百乐门转悠,并买回一包黑硝和少许白磷;
他发功于水,成一薄壁冰球,使黑硝与白磷密封其中。然后他趁着夜色,将冰球置于原相府屋顶;
天亮后,阳光使冰融化并晒干水分。白磷于常温下自燃,导致黑硝起火冒烟;
因大白天火光不易察觉,黑烟则十分显眼,就被他说成妖气了;
上官未央一直等到烟雾散尽,才让侍卫上屋顶侦察情况,是不想他们闻到硝烟的气味以致其阴谋败露;
他拔掉佘方仍的牙齿,是防止丞相不甘受辱咬舌自尽。那样他的游戏就玩不下去了;
他百般折磨丞相,是要夺得美人身;
他捡到个破玩艺瞎编是妖怪原形,是想骗取美人心;
他先让佘方仍暴饮暴食,然后借口阻断妖怪退路,用拂尘柄堵塞其肛关。导致贤相肠裂而亡,就是想长探美人春。
待霍实诚讲完,满腔仇恨的年沟涌咬牙切齿道:“如今我把春色尽予君,盼你出手除那害我人。”
霍实诚一脸忠诚道:“你肯随我意,我必顺你心。”
年沟涌便不多说废话,又复投入到他的怀中。
梅开二度后,年沟涌去兵部找到姨父梁丘岸魁,俱告所以。
梁丘岸魁要她忍辱负重,伺机报那血海深仇。
知道国师可谓恶徒,国相也非善类。与狼共舞,终遭其害!
梁丘岸魁想到这,待年沟涌回去“渡云楼”之后,他便安排左丘磔秘密离京去了北方。
却说“也砉院”吹箫高手“莲花使”鸠揪,趁上官未央出房对付士还原带来的官差之机,跳窗逃跑。
身负特殊使命的她,本是秘密阵线培养优选出来的骨干成员,武功乃必修课程,虽不至踏雪无痕,也算得身轻如燕。她从窗口跃下逃离,照理是易如反掌。
可她为啥要将被子扔窗户下,还在被子上留下脚印呢?显然是掩人耳目,避免上官未央及霍实诚等人,对她的身份作过多的解读。她的机智和谨慎,也由此可见一斑。
由将谋适接应并送出禺州之后。鸠揪星夜兼程,一路北行直达总部。
她告知“龙王”,由“渔翁”导演的“鹬蚌相争局”已现雏形。并将“特侦处”当前的情况,向“龙王”作了详尽汇报。
想到自己谋定而后动的“喧宾夺主”之计正在环环相扣地完美演绎,“龙王”非常满意。
他打算安排鸠揪先去休息,等待新的指令。
岂知突然变天,异相陡生。在天空黑而复明之时,又见乌蓝两珠飘摇跌坠于南海“陈涌郡”一带,不知所终。
“龙王”虽不谙玄学,但有玄应。他感觉这两颗珠非圣即妖,落到之处,必生异端。
当时他就着人去赶制了一根准三尺长的紫铜箫。又派人即刻安排好一顿大餐,说是为鸠揪接风也算饯行。
鸠揪明白又有新的任务派给她,含笑以待。
不一会儿,酒香菜好,“龙王”开怀与鸠揪对饮。
酒至半酣,“龙王”吩咐鸠揪道:“今番天相诡谲,斗星陨落,福伏祸倚?不明所以。特遣你远赴南域,主要是陈涌郡一带,明察暗访,了解始自今日之奇人怪事。如有重要发现,应及时掌握动向,以便人事制抑,趋利避害,逢凶化吉。”
鸠揪干完一碗酒,壮志激昂道:“在下不敢塞责,必全力以赴,定不辱使命。”
见她信心满满,“龙王”也端起酒碗,用毫不怀疑的口气道:“祝你成功!”
之后毫不含糊地喝了个碗底朝天。
“鸠集,有什么话跟女儿交代吗?”龙王回头对身后的“拿风武士”问道。
“我没啥要说的。”鸠集平淡地目视女儿道。
“爹!您别担心我。”鸠揪深凝了父亲一眼,旋即挪开目光,眼眶微红。
不多时,手下送来了刚做好的八孔紫铜箫。工艺十分精致。
“龙王”拿在手上掂了掂,然后递给鸠揪道:“这根一物两用的打狗棒,应该合你心意的。”
聪明绝顶的鸠揪,一听“龙王”管洞箫叫“打狗棒”,就知道他是要她装扮成乞丐,心里不由突然间一紧巴。
她放慢节奏,将洞箫斜靠在饭桌上,又倒了一碗酒。但没喝,只是去看。
“龙王”之所以称为“龙王”,那是何等英明?他当时就知道,鸠揪是留恋自己的美貌,碗口镜面,以酒鉴容。
可历来欲成大事者,即使心生恻隐,也不能显于色现于形。毕竟英雄爱美人的他,当时只在心里很痛了一把,但没有做声。
鸠揪静看了一阵子酒,然后闭目咬唇,端起酒碗照自己头顶缓缓浇下。之后放碗。之后把青丝抓乱。之后以掌摸桌。之后将两手油污抹在脸上。之后拿了洞箫起身。
“龙王”见她要走,急脱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当时天气热,他自然不是怕她冷,而是暗示她女扮男装。
已缓过来的鸠揪心知“龙王”用意,点头不回头,以箫拄地,毅然前行。
从北到南,千里迢迢,鸠揪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才到“陈涌郡”地界。
她肩负使命,怕暴露身份,不敢随便向人打听情况。只能一边乞讨,一边偷听旁人的议论,以探知相关消息。
但“陈涌郡”地域相当广阔,她几乎是用双足去丈量每一寸土地。
待她了解到天生异相之后、“约归岛”变身“天魔岛”的情况时,转眼间已过了两度春秋。
却说鸠揪遵“龙王”之命,扮成乞丐,衣衫褴褛,拄着洞箫,赴南域“陈涌郡”一带,侦察天生异相之后才出现的奇人怪事。
这天来到“陈涌郡”街头,她找了个人多的地方,靠着一处墙根坐下,开始了乞讨。
她将一只缺了口的瓷碗摆在自己面前,打着盘腿,然后吹箫吸引路人。
这箫声一起,或如岚烟出岫,或如疾风穿谷;
或如水波微兴,或如奔流下海;
或如云追月,或如蝶恋花;
或如黛青眉,或如烛红靥;
或如酒中诗,或如诗中画;
或如雨如露如霜雪,或如思如慕如牵挂。
一时间,天上鸟停飞,地下人扎堆,此音消得神仙醉,哪有凡人会不迷?闲人散客都来聚,少不得,碎银铜币满天飞!
眼看碗里的银钱越来越多,鸠揪不是乐坏了,而是急死了。
照这样下去,这钱多得没地方放啊!怎么办呢?
不吹了吧,里三层外三层的热心群众一直欢呼鼓掌,高喊着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继续吹吧,这人像赶庙会一样拥拢过来,不要把道路都给堵塞了。
再说吹久了人也会累,总得休息一会吧。
鸠揪正不知如何是好,就有二三十个乞丐挥舞着手上的讨米棍,一齐冲过来,凶神恶煞地把看客全部驱散了。
之后,他们走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其中一个肥得根本不像乞丐的中年乞丐,弯腰端起鸠揪的破碗,将里面满得要掉的银钱,全部倒进了自己的口袋。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将碗放回地上,也不说话,抿嘴撇唇,用轻蔑的眼光斜睨着她。
鸠揪讨钱容易,本来不在乎的。如果中年胖乞丐跟她讨,全部拿走也无妨。
但她受不了他这横强霸道的德行,便怒目逼视着他,厉声问道:“你是要抢钱吗?”
“小子,老子没有点头,你竟然敢到这里行乞,抢你是轻的了!老实给我滚蛋,否则,”见女扮男装的鸠揪形容单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中年乞丐口气蛮横道。
“否则怎样?”鸠揪强忍心中怒火,追问道。
“否则怎样?哼哼,你问他们。”中年乞丐指着其他乞丐,气焰嚣张道。
那帮乞丐就掐准节奏,一齐发喊道:“打不死你,打不死你。”
手上的讨米棍齐齐戳地,沙沙有声。
“要不,”中年乞丐瞄了一眼鸠揪手上的洞箫,阴阳怪气道:“你来帮我吹箫,我批准你在这里讨。”
他不说“你吹箫给我听”,而说“你来帮我吹箫”,言下之意,丐众皆会。立马起哄道:“给帮主吹箫!给帮主吹箫!”
原本女儿身的鸠揪,被他们喊得面红耳赤,羞愤道:“臭不要脸!”
话音刚落,人已起身,扬掌啪的一声,掴在了所谓帮主的脸上。
恼羞成怒的“帮主”来不及反应便挨了抽,面子丢光了,声嘶力竭道:“打死他,打死他。”
莫道众乞丐平日里贪求他人行善施舍,却一个个全不是善茬。
见中年胖乞丐挨了打,他们便各自举起手中的讨米棍,只待“帮主”一声令下。
又听得帮主说要打死“他”,于是群起而攻之,虎狼扑猪羊般,杀气腾腾地朝鸠揪冲去。
鸠揪毫不惊慌,持箫迎上。
但闻劈溜扑剌一阵响,丐众扑哩扑剌倒一地。
游戏玩完,只剩鸠揪一个人站着。
鸠揪执箫指着那被称作帮主的乞丐头的头,又用脚尖将破碗推到他面前,也不吭声。
帮主威风扫地,瑟索着将口袋里的银钱一个不剩掏出来,全部放入碗中。连他自己的钱都搭进去了。
鸠揪见他认怂,便思得饶人处且饶人,断喝道:“带他们滚。”
众丐哎呀咿哟地爬起来正要走,忽然间来了两个衙役,都是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高声大叫道:“谁在这里闹事?”
丐众便停下来不走了,一齐指着鸠揪道:“是他在这里闹事!是他在这里闹事!”
两个衙役貌似跟“帮主”稔熟。
其中一高个子打趣道:“仜七公,你堂堂天下第一帮大帮主,威镇寰宇!今儿个竟将自己搬来的钱,全部搬给人家,这帮主不打算当啦?”
旁边矮个子衙役则故意挖苦道:“搬主肯定会红。”
接着,两衙役会心一笑,齐声道:“红搬主,啥情况?”
“是他,”被奚落成“红搬主”的“仜帮主”,赶忙端起破碗,牵开高个子衙役的上衣口袋,将满碗的银钱全倒了进去。
然后他指着鸠揪,哭丧着脸道:“是他把我们打了,还抢了我准备拿来交税的钱。”
方才还嬉皮笑脸的两衙役,听了“仜帮主”的一面之词,即刻换上了一副刻板的面孔。
“是你在这扑击遏夺?”高个子衙役正颜厉色,逼视着鸠揪道。
“官爷,别听胡说八道,我只是被劫反击。”鸠揪辩解道。
矮个子衙役虎着脸道:“你一个臭要饭的,以一敌众,看就不是那么简单。跟我们进衙门讲清楚。”
他说完就伸手过去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