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刘为半夜二更过来查岗,不见“特侦处”门口有人。
他感觉不对劲,进屋一看,见两守卫伏在桌上,人事不知。
一人赏给一个耳光掴醒后,他厉声喝问道:“怎么回事?”
壤驵异迷糊道:“将管带说你今天生日,请我们喝酒。”
“是,是。”考乐均连声证实。
“放屁。”刘为骂了一句,接着飞步上楼,发现韦苇与郝无惧之住处,已是人去楼空。
他马上下来,朝考乐均和壤驵异吼道:“跑了人,快跟我追。”
皇宫顿失宁静,人声嘈杂,追灯逐火。
“特侦处”队员急鞭催马,倾巢而出。
月朗星稀,夜色笼罩下的禺州城,安谧中带着森严。
门口的卫兵正坚守着岗位。猛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支轻骑疾奔而来。领头的老远便高叫道:“抓捕叛臣贼子,速开城门!”
守门卒素有经验,一更马车出城,三更马队来追,定是追逃。便毫不迟疑开了城门。
骑队如箭追靶,风驰电掣。
且说将谋适驾车载着韦苇和郝无惧,虽一路畅通无阻,但马车毕竟跑不过轻骑。他知道“特侦处”发现情况来追只是个迟早的问题,内心难免担忧。
眼看前面出现一岔路口,按计划他只能往东,但“特侦处”的人不知道这个计划。
能不能让他们往北追呢?只要使他们分头追,就能分散他们的力量,从而减轻自己的压力,更大把握地完成“龙王”赋予的使命。
将谋适正思考着,突然一声马嘶,旁边树林中转出一辆马车来。
赶车的男子跟他一样的打扮,只是身材比他瘦弱些。
将谋适警惕一审视,又惊又喜道:“玫瑰使,是你啊!车这么重,上面坐着谁?”
“回渔翁话,车上装的是石头。时间紧迫,不多说啦,我往北去,这是龙王下达的命令。”玫瑰使说完一抖缰绳,策马往北,疾驰而去。
将谋适望着她的背影,不为人知地酸了把鼻子,一声轻叹,策马东行。
时过中午,红日西移。
刘为问尘追迹,一路追至东州“野撒郡”一岔路口。
见两条路上都有马车新辗过的痕迹,且辙痕深浅相当。他当机立断,兵分二路。
命侯久微带队,领迟厌浮、达万户、忻占关、零凤麟、卯再玄、矫明早、延耐、乘海天、衅乐为、仆夕林、夫怀远、御沐晖、叔得户、圣浑然等向东往“沃川郡”方向追;
他自己则带领由去并、前进遒、镇自为、考乐均、壤驵异、佟去伪、谌骁、受胡图、敛顾北、偶承能等朝北往中州“望泉郡”方向追。
又说“玫瑰使”一路北行,赶了近一个时辰的路,都进入中州“望泉郡”地界了,仍未见身后有追兵。
这正是龙王预料的结果,她的任务到此完成。
将马车再次赶进树林后,“玫瑰使”换回女儿装,弃了马车,只骑了马出来。
她寻思着一路北上,向龙王复命。
不期一骑迎面而来,马背上坐着的竟是霍实诚与一陌生女子。
霍实诚同样一眼就认出她是“也砉院”的老鸨。
因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就不加称呼道:“咱俩真是有缘啊!咋跑到中州来了?禺州不好吗?”
“玫瑰使”媚笑道:“官爷许久不来关照,我闲得无聊,过来走亲戚哩!”
两人正搭着话,“特侦处”的人已经追了过来。
见刘为一脸焦灼,霍实诚急问道:“刘管带,出什么事了?”
“将谋适劫走了郝汉妻儿。我们一路穷追不舍,至野撒郡一岔路口,却见两条路上都有同样深浅的车辙,知是有人协同,只得分头追赶。”刘为回答完即问道:“大人路上没遇到可疑马车吗?”
霍实诚肯定道:“没有。”
刘为转问玫瑰使道:“大嫂从何而来?”
玫瑰使从容答道: “我从禺州来,去中州走亲戚。”
刘为断喝道:“拿下。”
敛顾北和偶承能立即夹上去,将玫瑰使制住。
“谌骁、受胡图,你俩去树林里侦查一下。”刘为命令道。
谌骁、受胡图齐声应诺,纵马入林。
“刘管带,这是为何?”霍实诚满脸疑惑。
刘为解释道:“此女坐骑尘土满身,她身上竟然纤尘不染,明显在撒谎。在下料其必为将谋适同党,所以擒她。”
这时就听得谌骁在树林里喊道:“找到一架全新的马车,里面装有石块。”
“还有一身男人衣服。”受胡图补充道。
刘为喊道:“将石头卸掉,拉马车出来。”
霍实诚恍然大悟道:“将谋适从野撒郡往东,必经沃川过黄花桥,入丰广走板山出东州,进荊沪由鸿源直达北州。我们操近路直奔沃川,力争于黄花桥将他们截住。”
霍实诚令刘为将“玫瑰使”绑牢扔在马车上。再套上“玫瑰使”的马,叫翠美玉骑马驾车,一行人直扑“黄花桥”。
将谋适入沃川不久,“特侦处”的人就追上来了。
他们将他的马车团团围住。
“将谋适,你走不了啦。识相点跟我们回去。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侯久微声色俱厉道。
“闲话少说,挡我者死!”将谋适拔剑在手,寒眉冷眼,逼近侯久微。
“动手!”侯久微一声令下,手下一拥而上。
生死关头,将谋适出手毫不留情。须臾之间,侯久微、迟厌浮、达万户、忻占关、零凤麟五人便因奋勇向前而横尸当场。
卯再玄、矫明早、延耐、乘海天、衅乐为、仆夕林、夫怀远、御沐晖、叔得户、圣浑然等,因不那么冲动,仍毫发无损。
将谋适看出这几个人,没有拼死相搏的意思,驾车继续前奔。
卯再玄等人则十分默契,拉开一定距离,不紧不慢地追着。
他们既不愿丢了性命,也不想丢掉饭碗。
回说霍实诚和刘为等人,马不停蹄的一路狂奔,抢在将谋适之前赶到了“黄花桥”。
见“特侦处”的人追着将谋适过来,他们便列成横队,挡住了将谋适的去路。
将谋适见挡道的竟然是霍实诚,他虽惊不恐,冷冷道:“看来将某今天非得认真领教一下江湖五杰之一戏龙水手的真功夫了。”
听将谋适话含揶揄之意,再想到他藏得那么深,霍实诚内心不免格登了一下,却不露声色道:“你已成瓮中之鳖,何必虚张声势壮胆?快快束手就擒,回京我启奏圣上,留你一个全尸。否则碎尸万段。”
“少啰嗦,来吧!”将谋适挽剑藏锋,蓄势待发。
“老滑头,酒里落毒,害我们兄弟挨巴掌,看今天弄不死你!”不等霍实诚发话,考乐均和壤驵异两个,因昨晚上了当而心里窝火,率先向将谋适发难。一个挺枪便刺,一个拔刀就砍。
剑光闪过, 但闻咔嚓一声,血雨腥风。
两颗人头扑棱飞起,又噗通落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将谋适挥手之间,绝杀“特侦处”两名高手。
霍实诚立马看出,凭这势力,韩思同根本伤不了他。
当年“松树坡”受伤回来,应是一场“苦肉计”。
定是将谋适在韩思同面前说了些什么,韩思同才会在“连丘岙”伏击他。
好在当时有上官未央帮手。不然的话,那时就栽了。
如此看来,这“江湖五杰”的排名,也是将谋适刺激他去争强好胜的一个阴谋。目的是给他树立强敌。
算计对付上官未央就是借他的刀杀人。
照这样推究下去,可以断定梁丘岸魁也是郝汉的人。削减军费组建东海水师,只是为了激怒士兵,找一个造反的理由而已。
如今东海水师控制在左丘磔手里,就很能说明问题。
那个兆立本呢?他的秘室,他的金沙,会不会是事先准备好的?
如果是的话,那他活埋荣誉及史布信等人,就是演戏。
而且这场戏从拱大丘上船拿人,便拉开了序幕。
途中出现的万俟霸救人,则为这曲戏的纽带。
第一个目的便是骗取我的信任,第二个目的即是使荣誉和史布信死心塌地的追随郝汉。
莫非自己打接管“特侦处”那天起,就一头钻进了郝汉精心设计的套子里?想到这,霍实诚头都大了。
如果所有的推断成立,郝汉妻儿回到北州之时,就是郝汉宣布造反之日。
所以今天必须收拾将谋适,把人质押回京城,使郝汉投鼠忌器,推迟行动。
他自己便可趁着这个空当,重新布局应对。先与郝汉抗衡,再俟机将其消灭。
霍实诚头脑像风车一样快转,面板却似凿壁一样森严,一副以静制动的架势。
因顾虑着车厢里根本不会武功的韦苇母子,将谋适也不敢轻易发难。毕竟对方人多势众。
而且,霍实诚的实力,绝对不是虚构的。
两人对峙了一会,霍实诚命令道:“刘为,你去治治他那个女同党。其他人去把郝汉的家属拿下。”
刘为会意,直接用行动回答。
他下马去车厢里,将手被捆住的“玫瑰使”拖出来扔在地上,用剑指着她的鼻尖。
其他的人,则全朝将谋适所驾的马车扑去。
“将谋适,把你藏起的绝活都现出来吧,我俩比画比画。”霍实诚言罢,直攻将谋适,一桨拍头,出招甚是很辣。
将谋适挥剑撩开,正要反击,却见佟去伪和谌骁双枪并举,朝车箱刺去。
将谋适知道韦苇母子俩,无论谁中枪,非死即伤。
情急之中,他便顾不了反击霍实诚,而是长剑脱手而出,射向佟去伪和谌骁。
同时,他双足一蹬,腾身后掠,惊险避过霍实诚一桨横扫,人便上了车顶。
再看佟去伪和谌骁,已被一剑串透,死在一块。
霍实诚岂是等闲之辈!见将谋适让招闪上车厢,他亦飞身离马,足踩拉车那马的头,如影随形,冲向将谋适。
两人桨掌翻飞,斗得眼花缭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