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有才得到了费兰,果真叫儿子苟冬希将南宫志押送禺州处斩。
负责解送的衙役在半路上还真让他逃跑,却不让他逃脱,而是以追逃为名,用箭从背后将他射死。
苟有才当然不会把真相告诉费兰,只让她看到半路返回的囚车。
囚笼里没有人。费兰以为苟有才兑现承诺,放了她老公。便死心塌地做了他的女人。
再说贾临风父母双亡,一时成了孤儿。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遭苟有才陷害而死,但给他人性启蒙的师娘费兰被苟有才抢走这个铁打的事实,毋庸置疑地摆在他的面前。
费兰玩小鲜肉玩出了祸,就收敛一些。
加上做苟有才的女人又相当实惠,她便不再找贾临风。
而贾临风就一屁孩,岂敢去摸郡守之父苟有才的老虎屁股?即使色瘾扯到蛋痛也只能闲着。
可他心里那个恨啊!巴不得将苟有才一家人,碎尸炖汤。
且道人生难料,世事无常,他还真达成了愿望。
这是后话,暂停待叙。
贾临风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很快将父母有限的遗产,败得所剩无几。
自思骨瘦形销的干不得重活,白皮嫩肉的干不了粗活,心猿意马的干不成细活,最好的活就是不劳而获。可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他寻思来寻思去,终于想出一个办法,盗墓!
盗墓要的是胆,而他最不缺的便是这个了。
火媒,蜡烛,铲子,绳索,铁爪,镰刀,零食等等一应准备俱全后,天未全亮,贾临风就进了“棋盘山”。
他到处寻找,只把那些看上去比较大堆的坟丘作为目标,等到晚上便开始动手。
可他连续折腾了几天,除挖出些白森森的骸骨,其他一无所获。
是不是有钱人家都比较低调,故意把坟丘堆得很小呢?他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便又去找小墓挖,结果一如从前。
一个风清月白的晚上,他抱着不可能天天这么背的念想,再次走进“棋盘山”。
因为太过深入,后半夜才爬上山腰一块向西的草坡。
这里视野很开阔,是“棋盘山”唯一一处不长树的所在。左边右边后面都是山,合着这块西向的草坡,像极一张大靠椅。
从这一眼望去,山底下蜿蜒曲折的“昌盛江”,宛若一条游走的青蛇;
江边由丹霞岩形成的“回声谷”,犹如一只张口的巨狮;
三十里外的“棺材岭”,也形肖神似。
贾临风一边看风景一边啃烧饼,正愁着找不到坟茔。
不远处忽然亮起一点火光,悬停片刻后,竟忽明忽暗地朝他飘过来,无声无息地飘过来。
贾临风就听到自己心里在打鼓,汗毛根根树起,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但小子天生胆大,旋即镇定下来,“怕不是撞着同行了吧!”
他心里这么一想,就掏出火媒吹着,点亮蜡烛,举起来画了三圈。
那点游火便也跟着画了三圈,并加快速度朝这边移动。
贾临风这会心里有底了,果真遇到同行!是新手就搭个伴,交流一下经验;是前辈就跟他打打下手,长长见识。
他正打着如意算盘,一身如劈柴,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形同厉鬼的人来到他面前。
见来者青衣黑裤,身上尽是黄泥,邋里邋遢的,贾临风便戏谑道:“老伯,你这幅尊容,是要吓鬼吧?”
“小兄弟,样子是父母给的,推辞不了。你以为我想啊!”来人说着,就靠贾临风身边坐下来,吹灭手上的烛道:“这东西少不得,省着点用。”
贾临风从兜里掏了张饼递给他道:“老伯,先填一下肚子,吃完再找事做。”
“别叫老伯,我就二十挂零,称我遁地巫师就行。”来人自我介绍完之后,啃起了大饼。几口就吃完,又伸手过来道:“小兄弟,再来一张,没吃够哩。”
“遁地巫师,省着点吃,这东西少不得。”贾临风学着他的口吻道。
遁地巫师听贾临风学他,乐道:“小兄弟,悟性蛮高嘛!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贾临风。你呢?”贾临风答完话又问道。
“我的名号好大,说出来吓死你!”遁地巫师表情夸张道。
贾临风鄙夷不屑道:“不会叫鬼王吧。”
“上官未央!听着怕吧?十二岁上战场,斩将杀敌。”遁地巫师神气十足道。
“遁地巫师”自报家门,说他就是十二岁上战场的上官未央,满以为会吓贾临风一跳。
结果贾临风没当回事,不冷不热道:“上官未央。不是早被通缉了吗?”
“是啊!要不,我怎么会沦落为盗墓贼呀?”上官未央神色阴又转晴道:“好在如今换了朝代,不然,我还真不敢把名字告诉你。当然,告诉你也不怕,因为知道我秘密的。”
“未央哥,别说那么难听。什么盗墓贼?留点尊严给自己吧!我们是盗墓侠。”贾临风正二八摆道:“没念过书吗?你话还没说完呐。”
上官未央笑道:“说完了。”
“应该是因为知道我秘密的人,没人,你懂么?”贾临风神气十足道。
“不是没人,是人没啦!”上官未央朝贾临风挤挤眼道。
“原来他在跟我卖关子。”贾临风明白过来,嘲讽道:“明知小弟胆小,别老是唬我。”
“你小子好精!我喜欢。既然有缘会于万金之地,就让我俩一起分享这处无人问津的宝藏吧。”上官未央拍着贾临风的肩膀道:“临风,你可听过风水一说?”
贾临风正要回话,忽然一阵山风吹来,拔凉拔凉的,吹灭了烛火。
偏偏此时,一片乌云挡住月光,四周刹那间漆黑一团。
“临风,收拾家伙走。这地方带煞,冲到有性命之忧。不可随便开工。”上官未央招呼道:“下午我要来这做一场法事,驱邪去煞。入夜便可动土。”
贾临风便不多言,挎上背包跟在上官未央后面,摸着黑走。
走不多久,上官未央停下来道:“这里是我家门口,就是你当初发现火光的地方。”
此刻,风消云散,白月瘆瘆。
贾临风四处一打量,除开一七尺见方的磐石,便是高树长藤,根本没有房屋。
“喂!我说上官兄,这哪有人家?你住石缝里呀?”贾临风疑惑道。
“不相信是吧?我就在这里住,但不是石缝是石洞。”上官未央说完走近石头,单手推开,露出锅盖大一洞口。
贾临风以为磐石是假的,跑去踢了一脚,痛得直咧嘴。
上官未央也没笑话他,稍稍纵身,就跳洞里去了。悄无声息。
贾临风以为深不可测,不知怎么下去。就听得上官未央喊道:“临风,先把包扔下来。”
“嗯。”贾临风将挎包扔了下去,仍未听到声音,估计是上官未央接住了。
“你也跳下来吧,我接住你。”上官未央又喊。
贾临风从他的喊声推断,这洞口至洞底应有丈多深,如果跳下去没被接住,整出个骨折来就惨了。
他便自设台阶道: “上官兄,搬个梯子来吧。我一个斯文人,蹦呀跳的不好。”
“那好,洞两边有壁孔,你踩稳慢慢下来吧。”上官未央知道他怕摔,也不戳穿。
贾临风好不容易下到洞底,首先觉得很黑。再横走十步,便隐约看到一点亮光。但不是烛光,而是月光。
上官未央指着亮光对贾临风道:“那是另一个洞口,位于千丈峭壁之上,没法出入,只能当窗户用。里头空间够大,舒服着哩!”
“这洞如此隐蔽,你是怎么找到的哦?”贾临风问道。
“其实,我也是意外发现这个山洞的。当初从宫里一路跑出来,我就躲进了棋盘山。为找到一个吉利的落脚点,我攀岩越壑来到这里,一眼看出,这是块万年不遇的风水宝地,叫做月宝。月宝属于阴地。普通的阴地是用来堆坟垒茔的,月宝则可用来修陵造冢。与之对应的叫日宝,是用来筑宫构殿的。日宝也和月宝一样,万年不遇。”
上官未央顿了顿,接下来道:“而我要的,只是搭屋盖庐的阳地,这里正相反。我当时就想走。但转念一想,我相犯百克,保不准哪天死,不如死守在这里,图个后世风光。于是,我找准一个天石盘星的位置挖洞,结果才挖下丈多深,便和这山洞连通了。”
贾临风静静地听着他的介绍,不知不觉走到了那个没法出入的洞口。
探头往下一看,峭壁非但殊高,而且由上向下,斧劈刀削般平滑。山雾浏漓,深不见底。
贾临风胆大是指不信邪,并非不怕死。当时他心惊胆战,两腿发软,马上缩回了头。
这时候,太阳刚刚露脸,洞里温暖又亮堂。
贾临风就见洞的一角,堆满了金器、玉器、瓷器、陶器、木刻、镂雕、石像、刺绣、字画等各类古董。金银财宝更是不计其数。
而且大部分宝贝上面,都有泥土残留,显然是盗墓所得,看得贾临风一眼的羡慕。
见他两眼发直,上官未央笑问道:“临风近期可有收获?”
贾临风两手一摊,无精打采道:“忙了将近半个月,两只手都磨起了血泡,却是一无所获。”
“盗墓不能盗明墓,那是没有货色的。要盗隐墓,大墓,古墓,才能出成果。”上官未央提示道。
贾临风犯难道:“隐墓!就是说看不到的,怎么找啊!”
“学会看风水呀!一挖一个准。”上官未央鼓动道。
“我又没钱,谁肯教我?”贾临风情绪悲观道。
“我教你,”上官未央话未说完,贾临风立马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可是,”上官未央才说了半句,贾临风马上抢过话去,“可是什么?难道你要反悔?”
“不是,我是说你还得跟我学功夫。我要收你做关门弟子。”上官未央郑重其事道。
“如此说来,你的功夫是带搭的,一定好不到那里去。不学也罢。”贾临风贫嘴道。
“你是说封洞那块石头不够重?”上官未央提醒道。
“那是蛮力。天生的,没办法学。”贾临风撇嘴道。
上官未央就是喜欢他那种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邪性,也不按常理出牌,指着洞角的财宝道:“我给你这个,你学功夫不?”
贾临风眼睛一亮道:“给多少?”
“学多少给多少!”上官未央争得了主动,好不舒服!
“嗯,有空我试试。”贾临风抠了抠鼻子,似是担心这钱不好赚。
“临风,拿一锭元宝,去市场买只大公鸡;一个猪头;一条草鱼;一坛酒;水果适量;香火蜡烛钱纸若干。快去快回,下午有事。”上官未央想了一下,又补充道:“去你父母坟前烧炷香,尽下孝。”
“你咋知道我父母死了?”贾临风诧异道。
“都在你相面上号着的。”上官未央轻描淡写道。
“师父,我谁都不服,就服你!”贾临风言毕,到洞角拿了个金元宝,出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