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不见浅甫和香织按时回来,朝野知道事情生变,便匆匆离开窝点,于另一个接头地点与万俟中秘密会面,这才知道他们的行动被高禺刑部捕房盯上了。鉴于北州捕头方永宁已死,事件可能引发高禺朝廷关注,且香织不知去向,生死不明,朝野于是向万俟中告辞,暂时回国避风。
万俟中消灭了方永宁,伤了刑部捕快,虽未直接暴露身份,但荣东既然已经盯上了他,当然知道是他干的。而且荣东不去追捕鸠南却来北州监视他,说明荣东已经取消了对鸠南的怀疑,而认为是他杀了化晚静,甚至对他的杀人动机有所察觉。如果荣东回京报告郝汉的话,目前虽无确凿证据,但若引起郝汉的重视,那么皇后的通盘计划将面临流产。
他现在业已照她的要求成为了军中的中流砥柱,但她并没有按当初的说法及时来北州跟他联系并布置任务,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万俟中一时拿不定主意。
而此时的方欢听说荣东暂时不打算再找鸠南,便松了口气,觉得是时候去一趟北州了。她叫来程萌春,严肃交代道:“我有事外出,你要照顾好皇上,在本宫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见皇上,以免加重皇上的病情。”
程萌春郑重应诺。
方欢随后带上几个侍卫,立即去了北州。她先跟万俟霸见面,跟他说了郝汉日渐不济的身体情况,督促他加紧部署行动。
之后,方欢又秘密会见了万俟中,才知道荣东回京是向郝汉告状的。既然荣东已有行动,则其父荣谦可能早已察觉,如此事不宜迟,必须先发制人。她授意万俟中立即去找到被贬为庶民的前丞相徐缓来,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番,才火速赶回京城。
她刚回到宫里,郝汉身体情况正好有所好转,脑子又进入清醒状态,但她并未依言叫人去通知荣东来见皇上,而是暗中派人对他进行了监视。
却说万俟风遵照弗里度的意见暂缓追杀鸠南,回到禺州没住几天,便又去了北州,想看看父亲和弟弟,跟他们说说追杀鸠南的遭遇。
她领着三个妹妹和弗里度一道来到北州军营,此时皇后方欢已经离开北州回京了。
听几姊妹把追杀鸠南无果的过程一讲,万俟霸和万俟中才知道鸠南和皇孙女开心公主搅在一起。这样更加强了万俟霸反叛郝汉的决心。万俟中乘势拱火,提出建议:
立即派万俟风去找稀拉的普列夫和草比,让波波诺夫出兵攻打汤利坪草原,牵制郝无惧。并对其承诺,如果能打败郝无惧,则其占领的地盘都归稀拉所有。如不能胜,则在万俟霸夺取政权之后,将把黑猫岭和永川河割让给稀拉作为答谢。
立派万俟云去找百慕达王阿如汉和王后昂格玛,叫他们马上出兵反攻蒙原,并攻击北海水师,消灭荣谦的人马。表态说明双方以北州为界,在伯方夺回蒙原的过程中,万俟霸非但不会出兵救援,反会协助他们收拾荣谦,彻底消灭十万“州警司”和二十万“城防军”。并对其承诺达成目标之后,可将北海水城的两国争议岛屿“大驼峰岛”和“小驼峰岛”划归百慕达永久拥有主权;
立派万俟雨去找朝野,让伯企兰快速出兵攻打东海水师。并对其承诺,一旦达到战略目标,则将“闲来岛”租给伯企兰无偿使用五十年。
立派万俟虹前往西州信良郡找舅舅化早安,就说鸠集欲结党谋反,让他特别关注鸠集和荣谦及其家人,一旦发现,即刻秘密抓捕。如遇反抗,格杀勿论。
请弗里度马上回国去找岸雄,然后再去找岸雄的舅舅多突尔,争取让鲁尔夸出兵攻击南海水师。并对其承诺,一旦达到战略目标,便将“约归岛”租给鲁尔夸免费使用五十年。
万俟霸全部采纳了这些意见,命令立即行动。
“风云雨虹”和弗里度一走,万俟中立马动身前往水州引凤郡轮毂坳村。老丞相徐缓来就住在这里。
荣西,荣北和荣霞一路跟踪万俟家姐妹到北州,发现她们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去了,便坚持盯紧杀手的原则,一起跟踪弗里度。直到看着弗里度于冲槽码头登上鲁尔夸的轮渡离开高禺,他们才放弃跟踪回到禺州。
再说老丞相徐缓来被贬为庶民回到老家后,想着自己为郝汉统一天下殚精竭虑,出生入死,自己的儿子却先是被韩含伤损了命根而迟迟讨不到说法,搞了两个女人又没出人命,堂堂三军帅度说杀就杀了,还把他这个从无反心的老臣贬为庶民,永不回朝。这摆明就是兔死狗烹,他心里难说不恨,但也无计可施,只能长吁短叹,苦度残年。
忽然某天黄昏,正一如往常坐在门前看日落的他,竟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精壮青年骑着快马来到他家门口,翻身下马,目光犀利地盯了他一眼,措辞谦恭但语气冰冷道:“前辈可是徐老?”
徐缓来预感到来者不善,就坐在板凳上,不亢不卑地答道:“我是徐缓来。”
来人正是万俟中,他遵照方欢的吩咐找到了要找的人,便开门见山道:“徐老,我叫万俟中,万俟霸的儿子,从北州军营来。因父亲对当朝不满,有自己的想法,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徐缓来何等精明老练之人!一听万俟中毫不避忌的表述,他就知道万俟霸已经决定重复郝汉的故事,要在北州发动兵变。这个时候来找他,无非是想借他的手栽赃害人,以便引兵入京,清除异己,再把持政权。
“看来老夫的日子也到头了。如此也好,善恶有报,总算有人帮我出掉这口怨气,我死也瞑目了。”徐缓来示意万俟中随他进屋,之后从容不迫地请出文房四宝,写道:与鸠集,左丘磔和荣誉共谋之,可成大事。
万俟中觉得这几个字足够用了,尤其扯上自己的爷爷荣誉,郝汉更不易生疑,他有所困惑道:“徐老为何不写上将谋适呢?”
徐缓来反问道:“写上他,谁去北州传旨调兵入京?”
徐缓过来嘴上这么解释,心里想的却是鸠集掌握着禁军,是万俟霸理所当然要解决的对象,首先必须写上他。但是左丘磔配合杨梦影害了自己的儿子徐培基,所以不能把他给漏了。而荣谦曾一直庇护着伤了他儿子命根的韩含,是郝汉的宠臣,写上他皇上断乎不信,所以把他父亲荣誉搭上,荣谦自然脱不了干系。通过这张黑名单使万俟霸干倒郝汉的行动更加顺当,同时为儿子报仇,如此一石二鸟,便是徐缓来的真实意图。
万俟中窥不出端倪,信其所言,貌似恍然大悟道:“徐老深谋远虑,晚辈受教了。只是事关重大,晚辈必须送您一程。”
徐缓来漠然一笑,就在万俟中的注视下,三尺白布吊死在自家的屋梁上。
万俟中星夜兼程秘密入京,将黑名单交给方欢查阅。
方欢十分满意,叫他收好黑名单,即刻赶回北州,作好一切准备。
万俟中一走,方欢立即找到她从鸠南那里要到的歌词“时思君”,向暂时清醒的郝汉告发他有心造反。
《时思君》:扫顽荡敌擎高帜,泪结乐章血凝诗。东南西北终究是,中央一统鬯交知。金乌去,接望舒,扶摇问灵泽,天水语华池。碧落坤灵胭脂扣,白榆青虹有梦时。
郝汉以武见长,文采弱逊,加上久病伤神,心智不似先前灵光,对词意不甚明了,便问方欢何解?
方欢便又搬出跟万俟霸约谈时说过的原话,煞有介事地给出解释:“时思君”三个字,就是时刻都想做皇帝。而且荣谦有五个儿子,分别以东南西北中命名,结合词谱内容无非是要大杀四方,血洗世界,征服一切。再由“东南西北”一统天下,连“中”央也一并给统了。之后一家人好梦成真,尽享人世繁华。其反志和恶意跃然纸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郝汉闻言大吃一惊道:“鸠南现在何处?”
方欢道:“他业已以云游为名,隐匿江湖半年有余,不知所踪。若其暗中网络党羽,图谋不轨,必成大患。”
郝汉急道:“如此,朕将如何是好?”
方欢道:“依臣妾看来,鸠南要反,必与鸠集通气,利用十万禁军作乱。如今朝中无兵,不宜打草惊蛇,需从北州秘密调兵回京,对禁军予以制约,才能动手。而且这事不能让荣谦知道,因为鸠南是他的亲生儿子,恐其徇私偏袒,以至节外生枝。”
郝汉信其所言,即命吴伦哲传丞相将谋适进殿面圣。
将谋适一进殿,郝汉便将拟好的圣旨交给他,命他秘密赶赴北州,向万俟霸传密旨。
将谋适见郝汉神情紧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又不敢问,只好领命前往北州。向万俟霸宣旨的时候,他才明白皇上是让万俟霸秘密调三十万大军入京。
早有准备的万俟霸立即让万俟中带领偏将磨启蒙和蒉维毅,领兵三十万,随将谋适一道昼伏夜行赶往禺州。
将谋适不知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连他做丞相的都不被皇上告知。但朝中有禁军不用却从外面调兵回来,他估计这事应该跟鸠集有关,不禁暗暗为都统大人捏了一把汗。
果不其然,大军入京便包围了禁军营盘。万俟中宣布圣旨,称鸠集企图谋反,将其当场逮捕,送交刑部受审。
之后,万俟中又去了鸠集府上抄家,并将抄到的那张“黑名单”交到了郝汉手上。
虽然黑名单上没有称呼和置名,但郝汉一眼看出是前丞相徐缓来的字迹。他怒气冲天,当即委任万俟中接任禁军都统之职,并命令他即往东海水师,陈涌郡和引凤郡,分别将左丘磔,荣誉及徐缓来等人捉拿归案,交刑部严格审理。并对鸠南进行全国通缉。
万俟中当然不会告诉郝汉徐缓来已经自杀了,当即进言道:“陛下,鸠南非但图谋造反,还涉嫌奸杀化晚静,可是捕头荣东带领手下历时超过半年,居然一无所获。臣怀疑他念及手足之情,有意包庇,甚至可能互相串通,图谋不轨。”
郝汉正值盛怒之下,不假思索道:“先去把他抓来,一同受审。”
由于搞特侦工作出身的经验和敏锐,在场的将谋适此刻才意识到,此次调兵入京是万俟霸清除朝廷重臣的政治阴谋,这张所谓的黑名单肯定是万俟中使用特殊手段取得的,因为是左丘磔配合杨梦影使徐培基伏法毙命,徐缓来不可能与之同谋。而荣誉远在海疆,官小力微,根本入不了徐缓来的法眼,徐缓来扯上他的目的,只是借机报复荣谦当年在侦办“八拜会”的案子时,没有如其所愿严惩韩含。山雨欲来风满楼,将谋适清楚目前朝中局势基本被万俟中把握,自己的处境已经非常的危险,想到这里,他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了皇宫。
万俟中领了皇上口谕,带领磨启蒙和蒉维毅及三千铁骑前往捉拿荣东。因为荣东知道的太多,万俟中来捉他的路上就下定了决心要杀人灭口。考虑到家里人都有一身过硬的功夫,所以他带了足够多的人手,且是绝对服从自己的精骑而非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