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不知是谁笑出了声,打破了屋内诡异的气氛。
只见秋雨掩唇笑,见众人看向自己不好意思的抿唇:“抱歉,我只是觉着云绣这话有些好笑,若是纯熙都能杀得了海公公,那我们也岂不是能上阵杀敌了?”
对啊!
众人反应过来,张海虽是太监,但也身形高大,宋纯熙一个娇小柔弱的小女子如何能杀的了?
若当真侥幸杀了张海,身上少不了挣扎的伤痕,但宋纯熙看上去哪像受了伤的。
“云绣,你为了狡辩脱罪,这等荒谬之话也说得出来!”有人怒斥。
宋纯熙满眼含泪的看着云绣,似是伤心欲绝,身体摇摇欲坠,“云绣,你我姐妹一场,没想到你为了诬陷我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怎么可能敢杀害海公公?”
云绣真真的体会了一番什么叫百口莫辩,无论她说什么其他人都不会相信。
“柳叶姐,云绣偷盗御赐之物乃是大事,不若先将云绣关起来,待明日交由王嬷嬷?”秋雨询问。
柳叶宝贝的收好簪子,亦是厌恶的睨了云绣一眼:“便先如此,这么晚了也不好去打搅王嬷嬷。”
秋雨去扶住云绣的手臂,和另一个宫女一起将她带走。
云绣还欲再说些什么,一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响,身子更是软得一团,脸上顿时爬满惊恐。
一同押她的人还以为云绣是因事情败露害怕得失了力,心中对云绣的厌恶更甚。
却不知是秋雨暗中动了手脚才让云绣说不出话来。
云绣就这样绝望的被带走,屋里聚集的人也皆是散去。
待人都走完,柳叶才去关上房门,转身定定的看着宋纯熙。
柳叶能在皇宫生存并非完全是靠伺候太后的姑姑,她自己本身也并非是蠢人,细细琢磨还是能察觉这其中腌臜。
宋纯熙被柳叶看得不甚自在,过了许久,柳叶才意味深长的开口:“你原也不是那么蠢。”
宋纯熙怔在了原处,眨了眨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柳叶此话之意。
“你知道了?”宋纯熙抿唇,垂眸没有去瞧柳叶。
柳叶没有说是或不是,答非所问:“没想到兔子也开始咬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比从前那蠢笨的模样顺眼多了。”
她知晓宋纯熙被贬到南巷的缘由,看到她因不用做皇上的妃子而庆幸时便觉得这人是个蠢的。
在这皇宫中,做主子总比做奴才好,不知有多少人费尽心机往上爬,就是为了摆脱这被人随意生杀的奴才命。
这人却天真的以为只要安分守己便能在皇宫中平安无事,最后还与云绣成了姐妹花。
云绣那人她最是不喜,两面三刀,表面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内里不知脏成什么样了。
宋纯熙被柳叶左一句蠢右一句笨说得无地自容,忍不住腹诽,她承认自己识人不清,但也不至于如柳叶说的那般笨吧。
之后柳叶便不再说话,直径上了床榻。
宋纯熙犹豫了一下也不好再开口,转身熄灭了蜡烛。
只是宋纯熙躺在床上却怎的也睡不着,经今夜一事,她也知晓柳叶不是个简单人。
但更让宋纯熙在意的,是秋雨。
她与秋雨平日里交集甚少,她为何要帮自己?
夜愈发深沉,宋纯熙带着一肚子的忧思慢慢睡去。
鸡鸣时分,宋纯熙难得起得晚了,一出门便听人讨论:
云绣昨夜死了。
说是畏罪自杀。
今晨被发现时身子早就凉了,至于为何说是畏罪自杀,是因一同发现的还有云绣自己写的血书。
上面承认了自己因一时贪欲偷拿了柳叶的簪子,但因害怕被发现便诬陷簪子是宋纯熙偷的。
事情败露她实在是无颜面对众人,便只能以死谢罪。
那血书写得情真意切不像作伪,而又狠狠撞墙而亡,鲜血流了满地。
最先发现云绣尸体的几人难免动容,凑钱给云绣买了口薄棺,也算给了她最后的体面。
一般在这个宫中的宫人,除非受主子恩宠,死后能入土为安,其余的都不过是席子一裹,直接扔去了乱葬岗。
宋纯熙看着云绣的尸体盖着白布被抬出来,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明眼人都能看出那血书破绽百出,却无一人提出,好似都平静的接受了云绣畏罪自杀这事。
这背后,定然有人再帮她善后......
宋纯熙脑海中便只浮现出一人的身影。
这时秋雨走到宋纯熙身旁,用只两人听着的音量开口:“宋姑娘不必为此等心思歹毒之人伤心,落得今日下场也不过是她咎由自取。”
“你......”
秋雨这番话使得宋纯熙略微有些惊讶,对她的身份倒是有了几分了然。
“主子命奴婢在南巷多帮衬宋姑娘,宋姑娘日后若是遇上麻烦,也可来找奴婢。”
秋雨在宋纯熙跟前自称奴婢,做足了谦卑的姿态。
果然如宋纯熙所料,只是她未曾想到,这南巷中不甚打眼的秋雨竟是魏玹的人。
那这皇宫之中,到底暗藏了多少魏玹的耳目?
秋雨虽在自己面前放低了姿态,但宋纯熙却是不敢将她当奴婢使唤的,脸上羡起浅笑,真诚道谢:“昨夜多谢秋雨姐姐相助。”
“宋姑娘直接唤我秋雨便是!”秋雨忙开口:“这是我应该做的。”
主子早已吩咐,要将宋姑娘当做主子对待,她怎敢受这“多谢”二字。
不过秋雨对宋纯熙的好感也多上了几分。
心中更是觉得她与自家主子甚是般配。
魏玹并未对身边的人隐瞒他与宋纯熙的关系,更是下令不可轻慢了对方。
他们这些跟在魏玹身边的老人儿便知道这宋姑娘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不一般,自是要尽心。
宋纯熙见状也不再强求,既是魏玹的人,自然也是听从魏玹之令,她也无法干涉。
云绣的死正如那沉入池塘的石子,并未掀起多大的涟漪。
今儿个宋纯熙不用去扫雪,而是领了个轻松的差事,给各宫送冬衣。
与她一起送冬衣的共有七人,每人负责几个宫。
像他们这种打杂宫女自然不会是给主子们送,这冬衣是送给各宫伺候的宫女太监们的。
宋纯熙看到名册上东临小院四个字时眼神闪了闪。
秋雨从宋纯熙身边路过时轻声说:“宋姑娘,你且安心的去东临小院,其余的冬衣奴婢来送。”
“那便劳烦了。”宋纯熙并未拒绝。
待到东临小院,像是知晓她会来,有人早早的便在门口等候。
是之前的那个小太监。
小太监快步走到宋纯熙跟前,接过她手中的冬衣:“劳烦宋姑娘来此送冬衣了。”
永和帝生性多疑,便只能使这法子让宋姑娘来小院。
“不麻烦,这本就是分给我的差事。”宋纯熙道。
小太监只笑着,“宋姑娘可以叫我小安子,是这东临小院的守门太监。”
小安子将宋纯熙引至房门前:“主子在屋里等您。”
“好。”宋纯熙点头,小安子也抱着冬衣退下。
宋纯熙站在房门前,深深吸了口气才推门而入,一股暖意便迎面扑来。
屋里烧着银炭很是暖和。
宋纯熙一进屋便瞧见魏玹坐在案桌前似是在煮茶,心中暗道这魏公公竟还有这般闲情雅致。
待走近才发现,那小炉火上热着的是一壶酒,鼻间还能闻见淡淡的酒香。
“坐。”魏玹只在宋纯熙进来是抬眼望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继续煮酒。
宋纯熙移步在魏玹身旁跪坐下。
只是宋纯熙一坐下,便被魏玹拦腰抱入了怀中。
这突然的动作着实是将宋纯熙吓了一跳,不由惊呼出声。
“会喝酒吗?”魏玹似是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宋纯熙微微抿唇,声音轻缓:“能酌少许。”
闻言,魏玹提起小炉上温着的酒倒了一杯在琉璃盏中。
这琉璃盏是西域进贡,宫中不过十二盏,纵是各宫主子中也就太后与皇后得了一盏。
而魏玹却也独占一盏,可见皇上对其的器重。
魏玹端起盛着酒水的琉璃盏,亲自喂到了宋纯熙唇边。
宋纯熙瞧了魏玹一眼,眸中似有星辰点缀。
宋纯熙乖顺的啜饮了一口杯中之酒,这酒烈,入喉带着一股辛辣,使得她不禁呛了声,衬得眼眸愈发的水光潋滟。
魏玹眸底闪过一丝晦暗,用指腹抹去宋纯熙唇角的水渍,然后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魏玹忽的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让宋纯熙一时琢磨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宋纯熙睫羽煽动,“昨夜多谢魏公公相助。”
“你要如何谢?”魏玹嗓音低沉,宛若一根羽毛在宋纯熙心尖拂过。
感受到腰间的大掌轻轻摩挲,宋纯熙顿时红了耳根,依靠在魏玹,白皙的手指轻轻勾着他烟墪帽上垂下的流苏:
“将纯熙送给公公可好?”
宋纯熙羞耻于说出此话,但心底却更加的明白什么样的话才能得魏玹欢心。
这般勾人的姿态,让魏玹的眼眸越发的深沉,里间似有汹涌的情愫涌动。
虽知这话中没几分真心,魏玹却仍沉醉其中,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低沉而沙哑:“你本就是我的,何须再送?”
强势而又霸道,不容置喙的将宋纯熙圈为自己的所有物。
抬手衔起宋纯熙的下颚,炙热的吻随后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