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在宫里收到娘亲生病的消息,立即向白玥告假回家。
回到家里,见她母亲什么事都没有,是她爹娘收了王氏钱,替人家办事。暮雪被他们气得难受,当时就想回宫去。
但她爹娘银子都收了,怎么会让她这么轻易的离开。两个人又哭又闹,甚至给她下跪,逼她答应。甚至扬言她不同意,他们就要去死。
暮雪无奈只好答应回去和公主提一下,她爹娘才让她回宫。
回到宫里,暮雪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此事,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白玥见她茶水都满出来了还在继续倒,忍不住道:“暮雪,你到底怎么了?若是你娘的病重,我让御医去给她瞧瞧。”
暮雪这才回过神,忙跪下道歉,想起爹娘要她说的话,她眼眶都红了。自打她跟了白玥,就没有做过这种背着主子,自作主张的事,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一旁的流萤也道:“暮雪姐姐自打回来以后就像丢了魂似的,你有事倒是给公主说啊,公主这么疼你,自然会给你做主的。”
暮雪却只是流着泪不说话。
白玥见她这样知道她定是有事,便让其他人都下去,拉着暮雪坐到自己身旁,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暮雪抽噎着把她爹娘收了王氏的银子一事说了。
“……我让他们去退掉,他们贪财的很,死活不愿意……对不起……公主……明日我去内务府预支些月银给他们,让他们去把银子还回去……”
白玥却摇摇头道:“你即使让他们还回去,王氏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她既然想见我,让她就是了,我就不信她如今还能对我怎么样。”
“可是公主——”暮雪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白玥对她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放心吧,我现在是公主,只有她巴结我的份儿,她再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对我了。”
她当即让人传话,让王氏第二日入宫。
王氏是第一次入宫,心中亦是忐忑不安,一路上她双眼不住地瞄着周围的一切,心里紧张,但又忍不住惊叹皇宫的庄严华贵。
等到了永春宫,有宫女带着她到了一道高耸的雕花楠木门外。
有嬷嬷唱道:“跪。”
王氏连忙跪下行叩拜大礼,口中高声道:“命妇王氏叩见公主殿下,公主千岁万安。”
她说完以后,屋内都没有声音传来,她只好伏在地上等着,等了好一会儿,屋里还是没动静,王氏只好又说了一遍,可屋内仍是没有声音。
王氏为难地看向旁边的嬷嬷,小声道:“姑姑,公主殿下她是不在吗?”
那嬷嬷冷嗖嗖地瞥她一眼,道:“公主殿下许是没听见,你再喊一次吧。”
王氏无奈,只好再次叩拜。
这次,屋内传出了一道淡淡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王氏一把年纪,这么跪了一阵子,身子都快跪麻了,支撑着站起来,屋门已经被宫女打开,她蹒跚着向内走去。
屋内的装饰精美雅致,尽是些她叫不上名字的贵重物品,桌上一盏粉色琉璃芙蓉香炉正缓缓燃着。
一个一身浅金色宫装,头戴三凤白玉金钗的女子正斜靠在贵妃椅上,她手上握着一卷书,低头看着。
见她进来,那女子施施然抬眼看过来,神色淡然,带着属于上位者的矜贵之气。
王氏看到她几乎认不出来着她是楚玥,她给人的感觉和以前彻底不同了,以前她见到自己总是瑟缩着,带着点恐惧和讨好之意。如今却是完完全全的皇家公主的风范,贵不可言。
现在紧张害怕的反倒是王氏,她忙不迭地跪下去,向白玥行礼。
白玥没有难为她,让她站了起来,但没给她看座,只让她在那站着回话。
她对王氏道:“听暮雪说你想见我?”
王氏原本以为见到白玥应该同以前差不多,没想到现在她压迫感这么重,一时间竟不好说出自己的来意,只道:“命妇一直敬仰公主,偶然得到一些上好的燕窝,特来进献给公主。”
她呈上一个木盒,盒里码放着上等的燕窝。
但白玥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道:“你费心了,但我不缺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王氏脸上一僵,只好尴尬地收了起来。
白玥对她道:“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这……”王氏犹豫起来,她见白玥这个态度,实在不知怎么开口,白玥如今完全像是换了个人,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由她拿捏的童养媳。
但是对她来说,儿子的前途和楚家的荣耀是最重要的,所以她还是豁出去了,壮起胆子把心里想的事说了。
“回公主殿下,我这次来是想替知禹给公主道歉的,他上次救公主时过于慌乱,和公主……有了一些肢体接触,恐对公主名声有碍,若是公主需要知禹负责,他定会负责到底的。”
白玥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话,她眉尖微蹙,道:“是楚知禹让你来找我的?”
“啊,不是、不是。”王氏忙道:“是命妇听说此事后心中过意不去,所以自作主张来见公主……”
既然不是楚知禹让她过来,她自己跑来说这些话,那便是觉得她如今身份高了,想攀上皇家公主这条高枝。毕竟和郡主比起来,还是公主的地位更高些。
白玥觉得有些可笑,以前王氏对她那样看不起,现在却要低声下气地来求她,求她嫁给自己儿子,真是有意思。
她现在可是楚家的童养媳了,直接对王氏道:“怎么?你以前不是很看不上我,一心想让我离开楚家吗?这是怎么了?”
王氏被她这么一说,讪讪地道:“我那时候是瞎了眼,被猪油蒙了心,还求公主不要怪罪。但禹儿他对您确实是一往情深的,之前还为您退了婚。若是公主能与他重修旧好,也是一段佳话啊。”
“佳话?”白玥冷笑一声,“我若不是公主,在你眼里只怕是噩梦吧?”
白玥冷冷看着她,道:“王氏,你捧高踩低,嫌贫爱富真当我不知道?以前你对我百般嫌弃,千般折磨,巴不得楚知禹休了我。如今竟然还有脸来找我提这事,实在是可笑。”
王氏见她生气,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公主饶命!公主饶命!我说错话了,望公主息怒!”
王氏几乎吓破了胆,这一刻她才无比清楚的意识到之前的楚玥早已不在了,眼前这位可是大雍国最受宠的嫡公主,动动手指就能要她命的。她尽然还想着靠村民口中几句闲话就想拿捏公主,实在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王氏惊惧之下竟然吓得尿了出来,白玥闻到一股骚味,见她身下湿了一片,顿感恶心,以帕掩鼻,对站在一旁的宫女道:“带她下去换身衣裳。”
王氏发现自己被她吓尿了,只觉得自己一把老脸都丢尽了,脸上顿时老泪纵横,羞愧难当。
就连宫女看她的眼神都格外嫌弃,语气中很是不耐烦。
白玥看到王氏这样失态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像是为以前的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曾经那样折磨自己人,如今看来不过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东西罢了。面对高位者连骨头都没有,直接趴到地上去了发抖了。
这就是权利的力量吗?她想,怪不得男人们那么痴迷于权利之争,原来权利真的能轻而易举地让人变成狗。
等宫女清理好地面,王氏换了衣裳重新跪到白玥面前,白玥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她已经看上王氏了,也懒得非精力去对她再做些什么。
她对王氏道:“你放心,楚知禹的婚事你不用担心。但我要你保证,以后不管是谁进楚家门,你都不准再折磨羞辱嫁过去的姑娘。”
王氏已经快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敢说一个不字,连连答应。
“我知道了,以后定会善待儿媳,公主请放心!”
白玥转念一想,她正愁没有机会向楚知禹提白凤双一事,不如就借由王氏之手先传个话试试。
想到这里,她对王氏道:“你之前不是想让楚知禹娶安平郡主吗?他们二人确实相配,即使上次退了婚,也未尝不能再续前缘。”
王氏一愣,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安平公主之前对她来说自然是好的选择,但和新月公主一比,那就不够看了。
但白玥现在的态度明显是不愿与楚知禹在一起了,她也只好退而求其次,有个郡主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想到这里,她讨好地笑笑,道:“公主说的是,若是郡主愿意此事,我自然是没什么话说的。”
白玥道:“你回去先对楚知禹提一下此事,看看他的态度,若他愿意,可去穆王府找王爷和郡主商议。他们二人的婚事,虽然波折些,但也算是良配。”
王氏答应后,白玥不愿与她多待,说完事就让她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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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回到府上后,在屋内来来回回地走了一个多时辰,思考白玥所提之事。
她又将楚芳颖喊了过来,将事情给她说了一遍,问她怎么想。
楚芳颖道:“安平郡主性子极好,哥哥若是能娶她,当然是极好的。”
“话虽如此,”王氏叹了口气,心有不甘地道:“郡主终究比不上公主的。”
楚芳颖本就不喜欢白玥,自然也不希望她嫁到自己家,便劝道:“母亲,哥哥若真娶了公主,咱们家还不一定能供得下呢。到时候不知又要惹出多少事来。”
王氏一听,觉得也是如此,便道:“那好,等你哥哥回来,我向他提此事。”
楚知禹回来以是深夜,他调职刑部尚书以后,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很是繁忙,有时候甚至直接住在府衙。
王氏特意没有睡觉,一直等到他回来,趁着他用完膳,她就把白玥所说的事对他说了。
楚知禹闻言久久没有说话,他面沉似水,目光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禹儿,你怎么想?”王氏见他沉默不语,催促道:“娘觉得安平郡主各方面都是顶好的,你娶她很是合适呢。”
楚知禹抬眉看她:“这些话是新月公主让你对我说的?”
王氏没有多想,点头道:“公主很想促成你们二位的好事,听说她与郡主关系极好,有她在中间牵线再好不过了。想必王爷也会看着公主的面子不再计较之前的事。”
楚知禹却冷笑一声,道:“她倒是热心肠,竟做起媒婆月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