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吓了一跳,左右看看没有人,才放心一些,道:“你怎么能这样说公主,她也是好心!要不然你的婚事再这样拖下去可就麻烦了!”
楚知禹冷冷道:“我不用她的好心,我的婚事更用不着她操心。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母亲您早点回去歇息吧。”
王氏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却冷淡以对,王氏不敢再多说,只好先离开。
但王氏走后,楚知禹面对着桌上的公文,却没有了处理的心思。
他胸口压抑得难受,让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他的内息紊乱在体内四处乱串,让他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悬挂着的一轮明月,明月高而远,是他不可触碰的。可他内心却涌动着强烈的欲望,想要得到她,想要占有她,想要任何人都无法从他手中夺走她。他那向来清心寡欲的心,不知何时已经长满了无法言说的欲望藤蔓。
一阵风拂过,他面前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道:“主上,您吩咐属下的事已经办完了,孙将军所犯罪行的证据已经拿到手,他说愿意归顺主上,唯主上马首是瞻。”
他所说的孙将军正是大雍国四大将之一的孙靖国,若是旁人听到这话只怕会惊掉下巴,楚知禹不过是新任刑部尚书,竟然能让孙靖国听命于他。而且楚知禹向来以公正无私出名,如今居然做出这种威胁拿捏官员之事,简直就是执法犯法。
但楚知禹接下来说的话却更让人惊讶:“让风烟阁加快进度,朝中官员违法乱纪的证据都要拿到手。”
风烟阁可是江湖上负责情报和暗杀的第一大派,阁中高手如云,就连朝廷都要让它三分。但风烟阁的阁主身份神秘,江湖上从未有人见过他,更别说号令风烟阁了。
若是让江湖上的人知道这事,只怕会震惊整个江湖,所有人都会揣测楚知禹的身份。
但此刻这间小屋里发生的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看到。黑衣人走后,楚知禹也归于平静,回到书桌前开始处理公务,一切如常,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官员,在无比正常地看着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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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下午,白玥正坐在书桌旁边看书,书桌靠着窗户,冬日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暖暖地照在她身上,很是舒适惬意。
进宫以后一大好处就是她不必再像以往那样忙着做家务,宫里这么多太监宫女伺候着她一人,她只需动动嘴皮,吃的用的就被置办的妥妥当当。这么一来,她空闲的时间就变得很多,看书、画画,这些以前她没时间做的事儿,都可以慢慢地去做。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宫女的通传,说太子殿下来了。
“快请。”
白玥放下书站起来。心里有些疑惑太子为何而来,太子性子稳重,对她颇多照顾,但毕竟是男子,平时很少会来她宫中。
太子一身赤色圆领衮龙袍,前胸、后背、左右两肩皆绣有团龙纹,头戴翼善冠,腰间一条白玉腰带。他眉眼温和内敛,唇边总带着笑意,看上去很是和蔼可亲。
见了白玥,他端详她片刻,笑着道:“瞧着妹妹气色不错。前几日我出京办事,刚回来就听说妹妹受伤了,妹妹不会怪罪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关心妹妹吧?”
白玥道:“我那不过是挂破些皮,不算什么的,现在都好啦。太子哥哥快请里面坐。”
太子坐下后,道:“妹妹是姑娘家,身子娇贵,总该爱惜着些。这次去南方,我买了些上好的丝绸,回头让下面的人给妹妹送来。妹妹生辰宴一事父亲特命我督办,不知妹妹对宴会安排可有什么想法?”
白玥想了想,道:“不过是过个生辰,不必大办,吃个饭即可。”
太子笑道:“这可不成,父皇特地嘱咐我必须大办,宴席规格妹妹不必操心,只是不知妹妹可有喜欢的戏曲之类的,我好给妹妹安排上。”
白玥在楚家时很少看戏,只有过年时偶尔楚家请了戏班子,她才能看两眼。
她道:“我没什么想法,全凭太子哥哥安排吧。”
太子点头道:“那我便选些喜庆活泼的安排吧。只是你需要上台讲几句场面话,你可以提前准备一下。”
白玥答应下来,想了想,又道:“太子哥.哥.日理万机,还为了我的事忙活,玥儿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太子摆摆手,道:“我哪里就日理万机了,不过闲人一个,本就没什么事。而且自你回来以后,咱们大雍很是安定,朝中也无事可忙,这可是妹妹带来的福气呢。”
白玥抿唇笑道:“哥哥真会说笑,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是父皇和哥哥治理的好。”
太子亦是哈哈一笑,后又正色道:“不过,还有一事,需得妹妹帮忙。”
白玥问他是何事。
太子道:“西方的邻国祈国的王子和公主来访,父皇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接待他们。”
白玥一愣,有些犹豫地道:“我……接待,能行吗?”
太子弯起嘴角,道:“妹妹,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啊。你是雍国的嫡公主,身份高贵,自然该由你去的。”
“哦。”白玥想到自己的身份,无法再推脱,只好道:“那好吧。那什么时候见他们?”
“就在明天上午,我到时候会派人来接你。”太子道:“不用担心,还有我在呢,放心吧。”
太子走后,白玥为着明日见祈国王子公主一事又担心了很久,拉着暮雪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她本就很少会见贵客,对此是一窍不通,难免担心,更是害怕说错了什么,影响两国邦交。
好在晚上皇帝来看她时,对她说她只需要以礼相待即可,她才安心一些。
等到了第二日,她在东宫见了祈国大王子宇文羟和三公主宇文婼。
宇文羟大约摸十八九岁,一头褐色卷发,眼睛是深蓝色的,五官很是立体,鼻梁比雍国人高很多,眼神深邃。他看向白玥的眼神带着侵略性,直勾勾地似乎要看到人心底去一般,让白玥有些害怕,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硬着头皮忍着。
宇文婼也是同样的发色,头发编成了很多条细细的辫子,束在脑后,她的眼睛是褐色的,长相与哥哥类似。
见了面,双方打过招呼,气氛很是友好,主要是太子与他们二人交谈,白玥只需坐在一旁听即可。
听到他们说些路上的见闻,两国邦交之类的事情,白玥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可后来话题不知怎么就到骑马打猎上面去了。太子说过些日子会有春猎,邀请他们二人一同参加。
他们二人都很感兴趣,欣然应下。
宇文婼忽然看向白玥:“新月公主可会打猎?”
白玥摇头道:“我不会骑射。”
其实雍国很多贵族女子是会学习骑射的,甚至还会打马球。可白玥才刚回宫没多久,皇帝怕她太累,就没有给她安排这些课。
这本是一件普通的事,会不会又有什么要紧?可宇文婼听后却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道:“你身为公主竟然连骑射都不会?还真是娇弱。我祈国女儿,从七八岁开始就会骑马射箭。”
她的语气很是讽刺,眼中是赤裸裸的不屑。
白玥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脸顿时红了,她想反驳她,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宇文婼是客人,得罪了她对两国邦交不利。
白玥陷入了沉默,而宇文婼见她不说话,更是得意极了。
太子见状忙道:“祈国多草原,国民为了放牧自然是擅于骑射。我雍国以农耕为主,很多女子都不会骑射,风俗不同。”
可宇文婼仍是不依不饶地道:“普通女子自然如此,但身为公主连这些都不会吗?”
白玥不知道自己明明第一回见她,也没有得罪过她,她为何要这么针对自己。
她想了想,对宇文婼说:“三公主说的极是,我之前只爱学文,轻视了射御之术。今日回去以后,我便开始学习射御,争取早日可以和三公主一同策马而行。三公主你看这样可好?”
她这话说得谦卑有礼,也体现了对祈国公主的重视,她自己认为没有问题,宇文婼怎么也该顺着台阶下了。
可宇文婼却道:“以你的性子,便是学会了,只怕也难跟上我的马,更别说什么策马同行了。”
“……”白玥简直无言以对。祈国明明比雍国要小,为何祈国公主竟然这般猖狂。两国相交不该以和为贵吗,为什么宇文婼这般咄咄逼人?
好在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宇文羟开口了,“婼婼,你不可对新月公主这般无礼。”
宇文婼这才不情愿地闭了嘴。
宇文羟对白玥道:“我这妹妹在家中骄纵惯了,还请公主见谅。”
白玥忙道:“不妨事。”
他眼神深邃,又是蓝色的眼睛,白玥第一次见这种眼睛,总觉得有些吓人。包括宇文婼的气质,也带着些阴森的感觉,让人有些不舒服。
因为宇文婼刚才那些话,太子怕她与白玥再起冲突,就把原本安排的让白玥带她参观皇宫一事也省了。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吃了午饭就散了。
宇文羟和宇文婼二人回到住的别院,宇文羟对她道:“你刚才怎么回事?为何那般对新月公主说话?”
宇文婼大喇喇地斜坐在椅子上,把一只脚放在桌上,不以为意地道:“我看她不顺眼,一副柔弱没用的样子,看着就烦。”
宇文羟道:“我们来此的目的你别忘了,不要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