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吃西餐吗？这附近有一家还不错。”
姚依柠直接退出了某点评，真诚道：“完全可以，听您的！”
真要等她这个选择困难症选完，估计可以直接去吃早饭了。
等听到沈立钧说了个餐厅名字，司机内心的吐槽跟着奥迪的发动机零帧起步：10公里也叫附近……
姚依柠吃饱喝足拎着两袋子装得满满当当的打包盒，心满意足坐上奥迪A8后座。
沈立钧推荐的这家的确不错，饭盒都掩盖不住已经微微变凉的食物香气。
司机知道自家领导的脾性，怕这一车的味道惹他不快，连忙打开车窗。
华市7月末的夜晚温度宜人，车子奔驰带动的晚风打在身上，姚依柠酒足饭饱舒服得快要昏睡过去。
她最近越来越有种把沈立钧的车当成她自己的作风，感觉束着马尾的头绳硌到后脑勺，索性摘下发绳甩了甩脑袋，让长发自然散落。
阵阵晚风将一头长发吹乱，拍在她自己的脸上，扫在沈立钧的颈间。
沈立钧再一次陷入无限的自我厌弃和无与伦比的欣喜之中。
他选的餐厅与回姚依柠家可谓南辕北辙。
只为贪恋片刻的舒心，披着丑陋的伪善皮囊，留下诱骗的作案痕迹。
姚依柠理智尚存，上次在他车上睡过去的经历还历历在目，算不上社死尴尬，但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毕竟领导还坐在自己这个未来的右护法身边……
去时的路上姚依柠只感受到了华市高峰堵车的威力，回程反倒感觉路程漫长。
姚依柠开始没话找话，先是给沈立钧建立对设施改造项目的信心。
“前几天改造的事成功蹭到南方某个千万级卫生间项目，上了一次热搜呢。”
营销和宣传才是真正的不分家，上热搜的事还是宣传那边告诉她的。
“但是他们那个华而不实，咱们嘉百这才是真正能解决社会民生问题的。”
然后拉踩。
“我听说黄景兰最近接了一个仙侠剧的女配角，虽然ai测算咱们这个项目肯定会有巨大的自然流量，但也可以借着她的知名度再扩大些声势……”
最后阐述她牵头的项目一定会得到高回报率。
说着说着，姚依柠感觉自己在营销这方面被ai调教的越来越专业，肢体上的小动作越来越多，光是耳后的发丝就掖了三次。
悦耳的声音有不少被飘逸的晚风卷携走，沈立钧上身自然地偏靠过去，安静地听姚依柠说话，被西装包裹的肩头与洗到褪色的格子衫，隔着宽度为一根丝线的天堑。
沈立钧带着笑意的深沉视线低垂，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计划，歪头更加贴近姚依柠耳边，柔软而又饱满的下唇不小心蹭到几根不听话的发丝。
“等华市嘉百完工，你就能升职了。”
对秃子的画饼有强大的抵抗力，但对沈立钧的承诺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姚依柠停下叽叽喳喳。
细长的手指还保持着悬在半空的姿势，耳边再次传来更加清晰的温度。
“我向你保证。”
姚依柠呆呆地点了点头，连基本的感谢都忘了说，揉了揉自己看不见已经红起来的耳朵，像个鹌鹑似的，在自己那边的座位上坐正了。
刚刚还在工作中的清晰思路登时变得黏黏糊糊。
沈立钧说过他和林梦菲不是她想的那种关系，但她当时以为沈立钧是借着联姻的由头，让林梦菲出血为嘉百做贡献。
她有了林梦菲的微信后，直接把自己的担忧跟她说了，让她千万不要恋爱脑，女人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姚依柠这种书龄十几年的女频读者，根本没去管这本书的基调是不是龙傲天吸食着女配们的血肉往上爬，没了女配们鼎力支持的男主会不会泯然众人矣。
无论哪个频，她都几乎无条件站在女的旁边！
林梦菲既没有表现出不听劝的娇妻姿态，也没有在知道真相后痛骂渣男。
而是说沈立钧给了建城一巴掌再给了他们一笔应急的资金。
再跟姚依柠科普了建筑业现在有多惨，最后坚定的表示自己绝对不可能和沈立钧结婚。
姚依柠总感觉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着淡淡的死感……
不过既然沈立钧真的不会和林梦菲产生男女关系，自己就可以放心被男色·诱惑吗？
坚守先搞事业再搞男人原则的姚依柠划开微信，给林梦菲发去消息。
【要一颗柠檬：姐妹，华市嘉百的工程能不能再搞快点？】
“谢谢领导，明早见~”
姚依柠开开心心地拎着饭盒冲沈立钧道别，在沈立钧无声的注视中转身，身前楼道的感应灯，在帆布鞋的脚步声中应声亮起。
没眼看的司机别过头，沉默地等待着沈总不知道几分钟后才能发出的指令。
姚依柠那个小屋连个冰箱都没有，这些东西只能放在公用的冰箱里。
一边祈祷自己今天能做一名合格的冰箱整理大师，一边一步步踏上台阶，点亮一盏又一盏感应灯。
“今天这么早？”
姚依柠抬头，看到早上经常一起出发上班的邻居魏涵正站在楼梯口，手里拎着垃圾袋，应该是要下楼扔掉。
这破楼不隔音，连小型犬踩在走廊上的清脆脚步声都能一清二楚的传到房间里，姚依柠总是加班到很晚才回来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她晃晃手里沉甸甸的打包盒：“今天老板请客，我去拾荒资本家的一针一线了。”
“哈哈哈……”魏涵笑了笑，侧身让姚依柠通过塞满杂物的狭小过道，“你是做什么行业的，这么忙难道还不赚钱吗？”
魏涵来这里租房的时间比姚依柠早一些，姚依柠现在住的小屋，房东王姐也带他看过，条件差到连他这种自认糙汉的男人都不愿意去住。
姚依柠刚搬过来的时候，魏涵以为她只会临时在那落脚两三天，结果眼看着住了大半个月……
姚依柠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隐瞒的必要，痛快地说出自己在华市嘉百分部工作。
魏涵弯起的唇角以一种奇异的角度挂在脸上，看上去连一个标准的苦笑都算不上，声音也不似刚才轻松，从鼻子里呼出一声气音，像是把用来支撑着脊梁的气都呼了出来：
“你也是被李运泽弄过来的？”
三个月前，他还是李运泽的一位秘书，只因为一次准备材料没有检查出错误，没能让李运泽顺心地开完一场无关痛痒的早会，就遭到了为期近一个月的职场霸凌。
他做秘书这份工作有几个年头了，不是第一次知道李运泽的习惯，之前被霸凌过的人，不是当场辞职，就是在一个月的折磨后被调去华市分部。
华北的业绩在集团内本就属于垫底，就算地区总裁再能干，也没能改变“垃圾回收站”的名号。
他不想去华市，便骑驴找马，准备脱离嘉百，但对方公司一听说他现在在嘉百任职，再核对他的名字，就再也没了下文。
魏涵这才知道，自己曾经在街边摊看到的疑似前同事并不是错觉。
他还有对自己抱有无限期待的家人和女友，他不能去路边摊做小买卖，为了所谓的面子，忍耐了一个月，直到调岗通知书伴随菲迪皮茨坠落在地上。
他终于到华市了。
李运泽的的手伸不到华市来，魏涵没在华市分部待多久，就成功跳槽到千华广场，成了一位文职人员。
“你是怎么来的？”
姚依柠若有所感，知道魏涵和原主有着相似的经历。
但她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她不想作为一头被锁在铁笼里的斗犬，和其他沾满鲜血和尘土的同类互相舔舐结痂的伤口。
如果是刚穿过来的她，可能还会贪恋抱团取暖的温度，但她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了。
“一种让李运泽这辈子都会后悔的形式。”
魏涵没把姚依柠死要面子的发言当一回事，发出一声哼笑的气音，拎着垃圾下楼去了。
姚依柠蹲坐在小马扎上在冰箱里玩超真实立体俄罗斯方块，手上的动作逐渐暴躁。
贱人李运泽到底害了多少人！
她越想越气，今天回来的时间早，在大众浴室洗过澡后还是睡不着。
一个翻身趴在床上，滑开手机为自己的新思路寻找方向。
……
“李少可是稀客！大忙人！难得回粤市还记得咱们这帮朋哥们儿！来！喝！”
五彩的灯光不断扫在李运泽这桌男男女女脸上，他在和方雅云女士的斗争中占了上风，终于让那老女人收了给他找个拖油瓶的心思。
“喝！”
心情大好的他有模有样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在几个面容姣好的女生的期待下，仰头一饮而尽，获得一片吵闹的喝彩。
“李少好酒量！”
李运泽不用自己动手，便有懂事的温香软玉拿着薄如蝉翼的纸巾在他喉结前襟处乱擦。
他一把抓住那作乱的柔夷，在起哄声中把人揽进怀里。
“新来的妹妹真懂事，李少改天带人去嘉百认个门？”
“是啊，是啊，”
“哈哈哈哈哈！”
“哼，嘉百？”李运泽挑眉，“现在还有谁会到这什么破百货消费？”
他接过怀里美人递来的另一杯酒，举到空中，对着炫丽的灯光，咧开一边唇角，嗤笑出声：“这落时的老古董，等明年我把老头赶走，第一件事就是买了这赔钱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