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为什么和其他总裁不一样？”
沈立钧这种总裁，和姚依柠在霸总文学里看到见识过的很不一样，别人的身边聚集着管家、阿姨、医生朋友和道上兄弟，被众人簇拥是常有的事。相较之下，沈立钧身边的人少到可怜。
就算被“流放”到华市，他也能享受到普通人遥不可及的尊贵待遇，很多生活上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就比如说刚才地上的可乐残骸，在其他网络文学里，霸总们一个电话就能让人三分钟内上门清理。但姚依柠却知道，那肯定是沈立钧自己清理的。负责打扫的保洁只有白天没人在家时□□，私人行程时沈立钧甚至也不用司机，都是自己开车。
说他是穷酸吧，姚依柠也不是没见他戴过价值接近一套房的手表，平日的行为举止不像是舍不得花钱的抠门大少。
“我看金董和林总她们身边通常都是围着乌泱泱一圈人，您却连生活助理都不用。”
听到姚依柠突然开口，沈立钧心下又是一颤，好在这次不是什么犀利的提问，他咽下口中的食物道：“在你出现之前，我其实对这件事没有十足的把握。一旦失败，和我走得近的人都会被李太太清算，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被牵扯进来。”
他才答应过姚依柠不会再瞒着她，所以并没说谎，但只见姚依柠摇了摇头：“可我和谢助都是你的护、呃嗯，都是你的人，她要收拾，我俩肯定也是头两个。”
姚依柠看着沈立钧微怔的眼眸，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领导，你其实是怕被别人背叛吧？”
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潜意识就这样被姚依柠洞悉，沈立钧鸦睫微抬，他很高兴能被她看穿。
姚依柠知道自己猜对了，便趁热打铁：“既然您信任我，那能跟我说说您打算怎么处理李运泽和他的父母吗？”
虽然她对自己的称呼从“你”变回了“您”，但她这番话又是把沈立钧从李家摘了出去。
他拿起水杯，试图通过吞咽强压下心中的喜悦，可惜收效甚微。
沈立钧简单地把自己曾经间接接触被李运泽霸凌过的人，但他们过于畏惧李运泽，担心事后暴露被找麻烦，所以取证一直不顺的事陈述了一遍。
“但您应该是没有放弃收集线索的，”姚依柠吃吃停停，说出自己的推测，“在明月居那次，您明明可以提前在那里安装录音设备，但还是亲自来了，是不想出庭举证的时候为难我去作证吧。”
沈立钧点点头，又一次降低了李运泽在姚依柠心里的畜生等级后，又把自己借千华乔阙的手，不着痕迹地把厌恶嘉百的他们转移过去，让他们继续安心过正常日子的优秀事迹说了出来，茶里茶气的趁机抬高自己的形象。
“乔阙是之前申雨竹在千华做地面活动时出现的哪位吗？”浑身上下的配饰潮到姚依柠犯风湿的乔阙，从她的脑海中跳出来，当初还以为他是某个道上的小混混，没想到居然是千华的继承人，姚依柠瞬间对这位时尚潮男改了观。
沈立钧没想到姚依柠的注意里会放在乔阙身上，妒火中烧地把话题拉回他的“谋反”计划：“李董那边我已经有了对策……”
现在的他有了底气，虽然还达到心中满分的水平，但他现在有了姚依柠，她不单单是他的助力，更是他一定要达成目标的动力。
窗外暴雨入注，室内的阳光重新升起。
……
姚依柠现在被停了职，不用定闹钟早起上班，醒来的时候发现昨晚新换的被套又染上一小片湿意，她擦了擦眼角，洗漱后走出房门，沈立钧已经留好早餐上班去了。
她嚼着放在保温盒里的三明治，在微信通讯录里翻找。
昨晚沈立钧提到他接触过的那些受害者不很配合取证，姚依柠很能理解其中的原因。
她刚穿来的时候虽然知道原主遭受过何种痛苦折磨，但也清楚李运泽身后的势力，知道很难战胜嘉百的法务力量，同样没有选择起诉状告。
虽然她选择了硬杠这条路，但他们周而复始的做法无疑助长了李运泽变本加厉的气焰，给了他肆无忌惮职场霸凌的资本。他们被迫纵容了坏人，无形中成为了坏人的帮凶，回旋镖就这样扎到了姚依柠身上。
坐在工位上的魏涵看着姚依柠发来约他中午吃便饭的消息，原本搭在键盘上的手腕抬起，指节蜷缩。
对不起、抱歉、不了、我中午有个会、最近太忙下次吧……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柯念敲了下魏涵显示屏的边框，“昨天乔总的那个方案改得怎么样了？”
魏涵挺直后背，动作慌乱地关掉微信页面：“马上了，柯姐，中午前肯定能发给您。”
柯念笑了下，身子向后撤出一段距离，“别紧张，这儿又没人能吃了你，记得发我就行。”说罢她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做事去了。
魏涵集中精力改了两段，柯念刚才的话又在脑海中响起。
没人能吃了我，吗……
姚依柠没收到魏涵的回复，就知道他已然清楚自己邀约的本意，没把失败的开局放在心上。微信联系不上，她还能去筒子楼碰运气，或者找其他受害人。
她起身把牛奶杯放进水池，虽然现在不用工作，但与其闲着“啃沈立钧”，姚依柠更想早点把李运泽送进监狱，赶快把她的预防性骚扰项目落地，造福全华国女性！
再回来时，姚依柠见到微信上多了一个小红点。
【魏涵：今天中午十二点，千华广场地下一楼美食广场见】
姚依柠挑眉，回了个ok的表情。
魏涵十一点五十就在美食广场外左右踱步，自从他知道姚依柠还在嘉百工作，就恢复了对嘉百的关注。在网络平台上见证了搬出筒子楼的姚依柠一步步走在事业的上坡路上。
嘉百秋季大会的直播和乔阙临时召开的会议撞了车，等魏涵从会议室里出来坐到工位后，随手刷新社交平台，贴心的大数据立刻向他汇报了半个小时前在嘉百总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始末。
他的第一反应是姚依柠怎么样了，他想象着姚依柠痛哭流涕的样子，天真的人终究还是被打败了。活该，这都是她自找的，谁叫她不离开嘉百，非要和李运泽对着干……
可良心刺着他，刺得他的牙齿染上鲜血，逼着他的冷血重新变得温热。
“久等了吗？”
魏涵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姚依柠，眉头拧着，脱口说出第一句话：“你怎么也不伪装一下？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姚依柠今天穿的和平时上班一样，帆布鞋牛仔裤格子衫。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像是她还住在那栋筒子楼里，和魏涵做着邻居。
“会仔细看那张照片的人，在意的东西肯定不是我的长相啦。”姚依柠的心态良好，她是坐地铁来的千华，一路上没有任何人认出她。这更加坚定了姚依柠认为那些人的恶臭和她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想法。鸡蛋不会在意自己有没有骨头，只有傻逼才会无中生有。
“别说我了，”姚依柠先一步迈步走进有着员工食堂性质的美食花园，“先吃饭吧，哪家好吃？你有什么推荐的？”
魏涵犹豫片刻，抬脚跟了上去。
“……你还好吧。”
魏涵看着坐在对面专心吹凉鸭血粉丝的姚依柠，还是没忍住直男式关心。
“有事，”姚依柠夹起一块鸭肠，用力咀嚼，“我只抽了那个贱人一巴掌，后悔没多抽几次。”
见魏涵吞了下口水，姚依柠放下筷子：“我来的目的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这下换成魏涵拿起筷子：“嗯。”
姚依柠预料到了他可能不配合的态度，没太在意，接着说道：“嘉百内部正在洗牌，你可以理解为内斗，虽然这里面也有我个人想要尽快解决这件事的私心，但现在的确是把李运泽送进去吃牢饭的好机会。”
魏涵默不作声，专心干饭。
“他对付我这一招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的血条已经回满了，他的犯罪记录却是抹不掉的。光靠这一项，就能判他进去关一阵，这场内斗他也输定了。”
“但这一项的起诉会费很多时间，哪怕多一秒钟我都不想让他在外面快活，如果有更多他霸凌员工的人证物证，事情的严重性就不一样了，他就能更快地进去。”
姚依柠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说渴了就浅尝两口汤，被香味激发了食欲，就夹起筷子吃两口。
魏涵全程盯着碗，连喝汤都避免发出声音。
他知道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他不会在邻居家遭贼的时候冲出去做英雄，他只会担心姚依柠偷鸡不成蚀把米，再害他失去最后一丝安生。
姚依柠吃饱喝足，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说出了几个名字。
魏涵抬起头，疑惑地看向姚依柠，她提的这些人都是他在千华的同事或者领导。像是柯念，她在华市本地是他的领导，曹立则是在外地，魏涵曾经在业务上和他有过沟通。
“你认识他们？”
“这些人都是被嘉百从总部调来华市的。”
回答他的人却不是姚依柠。
魏涵追着那道低沉的声音看去，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站在两人的餐桌旁，银框眼镜后的锋利眸子正带着不甚友善的意味凝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