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中无人,顾晏清高中毕业后就考了驾照,以防不时之需,如今十年的驾龄已然是老司机了。
副驾驶上,苏晗睡得很熟,嘴里时不时还叫着沈昊的名字,撒了顾晏清一嘴狗粮。
秦宛州怎么会在这里?
堵车的间隙,顾晏清间或瞄向车内后视镜中那张因过量饮酒而布满红霞的脸。
参加首映典礼时的妆容还未卸下,额上的汗水隐约沁入秦宛州略微出油的皮肤里,卷曲的碎发弯弯绕绕地贴了几根在面颊上,紧接着撞入眼帘的就是她涂了铁锈红色口红的嘴唇,因缺水而稍显干涩,勾勒出几道轻浅的唇纹。
顾晏清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喉咙处的肌肤微微颤动,羽毛飘落般细小的吞咽声悄然划过无声的夜空。
今夜月白风清。
“小岚,嫂子喝醉了,我马上到你家楼下,你来接下她。”即将抵达沈家小区时,顾晏清拨通了沈若岚的电话。
五分钟后,穿着连体鲨鱼睡衣的沈若岚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嫂子怎么喝这么醉?”沈若岚见苏晗醉到不省人事,一脸惊呼。
“可能是那家店的儿童套餐比较下酒。”顾晏清思考了各种可能性,得到了这一个答案。
那家餐厅展示柜的样品中,唯有儿童套餐里有一小碗乌梅番茄,酸酸甜甜颇为下酒,除了这个原因,顾晏清想不出四人点儿童套餐的其他理由。
“儿童套餐?下酒?”信息量太大,沈若岚大脑直接宕机。
“今天你哥可能要晚点回来,他那个实验耗时挺久的,辛苦你先照顾一下嫂子。车里还有三个人,我得先送她们回家。”
“睡衣不错。”
顾晏清透过车窗上下扫了几眼沈若岚的连体鲨鱼睡衣。
“不过……穿成这样该怎么上厕所?”
没等愣在原地的沈若岚回复,顾晏清轻笑一声,踩下油门后一骑绝尘。
“这件衣服屁股上有拉链!”
沈若岚反应过来,随即恼怒地往跑车离开的方向撅起个腚,双手快速指向睡衣臀部处的一道拉链。
真是的,晏清姐这个没常识的老古板,还老戏弄她,沈若岚气鼓鼓地为自己抱不平。
公寓楼下。
“张老师,麻烦您人脸识别一下。”顾晏清在车库停好车,轻轻推了推睡在后排的张佳誉。
她记得这个有名的导演,在沈家聚餐时苏晗总是提起,还指着电视和她介绍了一些张佳誉的光辉事迹。
开车时,张佳誉在半梦半醒中告诉了顾晏清她家的地址,虽然谈吐不清,但反复几遍后,顾晏清终于勉强听懂。
公寓是由安保人员进行人脸识别后直接电梯入户,顾晏清只能半扛着失去知觉的张佳誉去找安保人员。
这几个人明明知道自己酒量差,为什么还要喝这么多酒?顾晏清不解。
她是不沾酒的,一是因为饮酒过量会对身体产生负面影响,二是因为她不能接受自己除了睡眠以外的时间不清醒。
折腾了十分钟左右,顾晏清终于把张佳誉安置到了卧室的床上。
张佳誉体型有些发福,半扛着她这么久对于身材偏瘦的顾晏清来说有些吃力。
折回车库后,顾晏清首先打开了后排的门。
“秦小姐,你还记得你家的地址吗?”顾晏清拍了拍秦宛州的肩膀。
“……”秦宛州咂咂嘴。
“哈喽,你还记得你家的地址吗?”顾晏清不放弃地又拍了拍隔壁温不言的肩膀。
“当然啦……”温不言闭眼呢喃。
“在哪儿?”顾晏清决定死马当做活马医。
“云夷苑67号……204。”温不言含糊不清道。
怎么好像没听过这个小区?顾晏清拧眉,打开手机搜索。地图显示,该小区在距离上海两千多公里外的云南,而且还是在最远的边边上。
合理吗?顾晏清攥了攥拳头,双唇紧咬。
顾晏清抬腕看眼表,已经十点多了。即使是去开房,就这样放任两个烂醉如泥的女人在外面,其中还有一个是公众人物,难免让人担心。
只能送她们回自己家了,其他等她们明天醒了再说,顾晏清坐回驾驶位,深呼吸平复心情。
回到家中,顾晏清抬手去开客厅的灯。
她所居住的别墅三楼正好有两间客房,是当时装修时以防沈家三人要来过夜所准备的,房间内各式家具一应俱全。
温不言身形娇小,顾晏清优先把她背到客房安顿下,替她擦了擦脸,盖上被子。
轮到秦宛州的时候,顾晏清却站在后排车门旁定格许久。
“我可以抱你吗?”顾晏清试探性地向她征求答案。
秦宛州仍睡着,不答。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如果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顾晏清侧过脸,假装不在意地挠挠头。
只有月光窥见了她脸上的一抹粉红。
顾晏清抬臂在秦宛州面前凭空比划了好几个姿势,感觉耳根越来越烫。
由于对方的身量和自己差不多,所以最终顾晏清选定了一个类似于公主抱的姿势,但又有些许的不同。
本想抱住秦宛州腰部借力的手顿了顿,顾晏清转而变为环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盖下方轻轻一扣,随后腰部用力,慢动作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顾晏清用力吸腹,身体绷直,好让自己尽量少碰到秦宛州的身体。
怀里的人睡得沉静,被顾晏清抱起后反而不自觉地偏过身子,像初生婴儿般蜷着往她怀里缩了缩。
顾晏清心跳得快要破膛而出。
仿佛过了半个世纪,顾晏清才顺利把秦宛州安放在另一间客房的床上,生怕吵醒她,动作格外轻柔。
“到底是喝了多少。”顾晏清将温水打湿的毛巾放在床头,嘴里小声念叨。
由于眼妆较浓,替秦宛州卸妆花了她不少时间。
卸妆水的清凉使得秦宛州逐渐清醒,闭合的眼皮微微抬了抬。
“顾医生?”秦宛州透过余光瞥见一旁整理化妆盒的顾晏清。
看来自己还在做梦。
“你醒了?”顾晏清整个人瞬间绷住,慌张开口。
“你……怎么在我家。”秦宛州从床中间缓缓移到床边,离顾晏清更近了一点。
秦宛州醒后只觉得口干舌燥,酒精的气味在鼻间挥之不去,身上仿佛有火焰灼烧,便想起身倒水。
下床时脚下一个趔趄?,秦宛州本能地想抓住身前的人稳住身形,正好抓中顾晏清的衣领,无意识地用力一拽。
始料未及的情况,顾晏清眼疾手快地伸手托住秦宛州即将磕到地板上的后脑勺,身体猛得向左转,好让对方的身躯大半都倾倒在自己身上,自己则在受力后重重撞向地板。
幸好不是秦宛州撞到地板,顾晏清紧咬着牙,旧日的腰伤隐隐作痛。
两张精致的脸瞬间近在咫尺,相隔仅有几指间距。
“你醉得很厉害。”顾晏清努力保持清醒,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先起来。”
秦宛州半垂着眼,直勾勾地盯着身下的顾晏清不说话。
“……睡着了?”顾晏清的判断力在秦宛州面前又一次荡然无存。她全身都发烫,根本没办法定下心思考。
也许,喝醉的人像这样睁眼睡着也是常有的事?顾晏清微微偏头,避开秦宛州炙热的目光。
“顾医生。”
“你真的好漂亮。”
秦宛州轻眨了眨低垂的眼,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这已经不是顾晏清第一次出现在了秦宛州的梦里,只是这次似乎格外真实。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谢谢。”顾晏清从唇缝里挤出两个字。
“你为什么不看我?”
秦宛州的呼吸又粗又近,压得她喘不过气。
“我……不敢。”顾晏清的声音细若蚊蚋。
“为什么不敢?”
秦宛州的声音又近几分。
顾晏清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她投降了,并且更加确定了自己一辈子都不要沾上酒精的想法。
耍酒疯都是这样的吗?顾晏清抽了抽嘴角。
“你不敢看我,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你。”
顾晏清只觉下颚被秦宛州狠狠掐住,还未来得及反抗,下一秒便被掰过了脸,正对上对方美艳如画的面容。
琥珀色的眸里眼波流转、笑意盈盈。
这个笑容既危险,又充满诱惑。
身上带着浓郁酒气的秦宛州一点点逼近,最终覆上顾晏清冰凉的唇。
她的吻起初温柔细碎的像夏夜里的徐徐微风,带着忽近忽远的试探。再而狂风起,落下倾盆大雨般激烈而又短暂的吻点。
纵使清冷如皎月高悬的顾晏清,也不由得主动回应起情意高涨的秦宛州,两人唇齿相依,柔情缱倦,尽是缠绵。
随着体温的升高和顾晏清的热烈回应,秦宛州忍不住轻哼出声,酒也醒了几分。
好像……不是梦?她恍惚间意识到。
亲热许久,一脸潮红的秦宛州被顾晏清轻轻怀抱到大床上,她的双臂紧紧环住对方的脖颈,在对方耳垂上咬下一口深红色的吻痕。
“我可以抱你吗?”顾晏清嗓音低沉沙哑,一如既往地征求着秦宛州的同意。
“我有说过不可以吗?”秦宛州仍在轻啄顾晏清光洁的耳垂,总觉得这个问题意外的耳熟。
得到允许的顾晏清断了最后一根理智的丝线,全凭本能地对秦宛州发起了攻势。
隐蔽在夜色中的云朵在晚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或聚或散,银丝般的雨点纷扬洒落,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花。
伴随着一个又一个漫长而潮湿的深吻,秦宛州一次又一次深深陷进雪白的床单中。
原本冷清的房间里此时只剩下两人久久不停的喘息声。
夜色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