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就是被噩梦困扰了太久,产生自我保护意识了,下意识的想要忘记以前的事,所以回忆也跟着模糊了。”
陈钧泽学过一点儿心理学,他大概能懂梁尚秋这是什么情况。
“那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想起来?”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催眠,因为这是你的脑子有意忘得,所以只有在无意识时才可能回忆起来。”
“那你能催眠我吗?”
“我肯定不行,我只是自学了些皮毛,催眠要非常专业的。”
“那局里又会催眠的人吗?”
老范摇摇头,他们这种小城里怎么能有这么专业的人员配备。
“别着急别着急,慢慢来,齐星昂已经查到了,那片芦苇荡以前是王志思工作过的地方,他有没有可能,是人生不如意时,去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回忆往事。”
“于是就碰见了犯罪,”梁尚秋顺着他的思路往下分析,“可是江与砚说过他爸十分胆小怕事,连路人大声说话他都会绕过去走。”
“酒”,一直没出声的老周插了进来,“他喝了酒,非常超标的酒精含量,这时人的意志已经不是靠大脑了,已经被酒精支配了。”
老周往前走两步,开始分析,
“一个倒插门的穷男人,胆小怕事,还自卑,都不敢让自己老婆和在农村的父母见面,可以说是另一种的窝囊了一辈子,要是平衡不被打破还好,但是家里突然分崩离析,他的人生失去了所有意义,这时候醉着酒去了曾经遇见老婆的地方,却看见三个男人在□□一个初中生,突然良知和从未有过的勇敢涌上心头,他想去解救她,但是力不从心,被有组织的犯罪团伙给反杀,还伪造成了自杀。”
老周分析完,看着梁尚秋疑惑的眼神,又解释了一句,
“不要小看一事无成的中年男人的自尊心,最没有,但是最冲动,最容易被利用。”
“那个小女孩到现在都没有联系到她的父母吗?”
“她是西江边儿上大棚的留守儿童,就和奶奶住,奶奶在她出事后很快就也离开了,而她所谓的父母,连户籍信息都找不到。”
杨大姐从户籍室回来,给他们解释,当年她全程跟过这个案子,负责去小女孩儿家调查,那家里的惨状,真是让她现在都痛心。
“大棚那边儿的,那每天上学放学都要经过芦苇荡,他们会不会是蹲守了好多天,然后定下的目标。”
“有可能,那边的住户我都调查过,除了她家,就没有别的小女孩儿了,对了,江与砚的爷爷奶奶找到了,在上水村。”
“上水村,离这不远,这样,杨大姐你带着齐星昂跑一趟,无论如何先把王志思的前半生拼出来。”
那天梁尚秋自己在办公室里坐到了天明,她强迫着自己不停的回忆那天的事情,但效果甚微。
早上队长来上班后看到她还坐在那发呆,双眼无神。
老范叹了口气,像安慰自己女儿一样拍了拍梁尚秋的头,让她今天先回家休息。
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她看到饭桌上还贴着江与砚走之前写给她便签,要她好好休息。
她终于忍不住了崩溃,给他打去了视频电话。
大洋彼岸的江与砚刚刚回到公寓,在吃晚饭。
他以为能看见一个满是干劲的梁警官,可屏幕里出现的却是个憔悴不堪的女人。
“能不能催眠我,我自己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她说。
江与砚推开桌子上的杂物,摊开笔记,在旁边架起了摄影机。
那边,梁尚秋按照他的要求铺好了座位,也架起了录像,喝了口水,戴上耳机,躺在了椅子上。
江与砚揉着太阳穴,让自己放松,长长的出了口气后,开始了催眠。
由于梁尚秋潜意识的完全配合,催眠过程十分顺利,她时隔多年第一次完整的回忆起了当年的情形。
“他们中间有个人看到了我,我吓得转身就跑,没有回头。”
“他长什么样子?”
“我只看到了上半张脸,他好像有些秃顶,脑门很鼓很亮,眉毛很淡,眼睛细长,眯成一长条,但是那狭窄的缝里射出的目光十分可怖,是小孩子看到了会哭出来的样子。”
“其他两个人呢?”
“看不见脸,一个人的脸埋在了女生的腿上,他是个光头,另一个始终背对着我,但是他的背部我多留意了两眼,他比另外两个人穿的都考究,是衬衫和西装裤,腰间的皮带是棕色的,和我平时见过的都不一样,他的肩膀不宽,几乎和腰围相同,后脑的头发很长,已经遮住了脖子。”
“跑了之后呢?”
“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有人烟的地方,又转身回去,可是他们已经不见了。”
“他们什么都没留下?”
“我仔细看过,确实把足迹都销毁了,墙壁也没用印记,不过……”
“不过?”
“不过我离开之前,巷口的另一端,好像光影晃了一下。”
“是什么?”
“不知道,我没有过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