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又是一年初春。
阿茵推开窗,看着小溪里潺潺的流水,上头还漂浮着一些融化的冰块。
她欣喜万分,感叹道:“哇!今天是去酒馆听书的好日子!”
猫咪怕冷,猫族所居住的地方四季如春。
“逃难”的第一年,阿茵专门往北方走,为的就是能躲开家人。
直到崽崽快要出生,阿茵才来到自己曾经待过的地方——中菱岛。
她伪装成一个躲避战争的难民,凭着自己对琳儿一家的信任,在中菱岛扎下了根,带着孩子在中菱岛上开始新的生活。
阿茵蹑手蹑脚走到门边,伸手想拉开门,却听到稚嫩又甜美的疑问声在身后响起:“娘亲要去哪里?”
阿茵双脚定在原地,不由吐了吐舌头,缩着脖子往身后看去,只有成年人类大腿这么高的小豆子站在厨房门口,拿着扫把,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地盯着她。
“我……我这是……”阿茵做贼心虚,忙在心中为自己找借口,“林夕啊,娘亲就是想出去遛遛,窝了一个冬天,憋得慌。”
阿茵和女儿的缘分始于梦境,小橘白出生时,她就将“梦”字拆开,当作小橘白的名字。
林夕身着轻薄的大红色棉马甲,黑中透黄的头发上顶着两根小辫儿,圆滚滚的脸蛋上搭配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既可爱又像个懂事的小大人。
“哦,娘亲又要自己出岛玩,”说到这儿,林夕脸上露出失落的神色,低下头委屈道:“留我一个在家干活儿。”
她将扫把抱到身前,不敢直视阿茵,小声询问道:“娘亲什么时候才能带上我一起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阿茵看着女儿心中有期盼却又不敢直说的模样,心里感到无比歉疚。
她不是因为嫌林夕麻烦才不带她出岛,只是大陆上鱼龙混杂,里头有许多江湖人士拿了悬赏令,要寻她这个猫族公主。
阿茵自己的修为超群,自然可以掩盖身上的气息以及真实身份。
但林夕修为尚浅,非常容易被发现身上猫狐相融的怪异气息,这会为她们带来大麻烦!
她回身走到林夕身边,心疼地将女儿搂进怀中:“咱娘儿俩努努力,只要你的修为能够达到掩盖自己气息的程度,娘亲就带你离岛去畅游世间。”
“你生来就有修行的天赋,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达到要求,跟我一起出海了。”
林夕自打出生就是人类的形态,这让修炼了好久才化成人形的阿茵羡慕不已。
据林夕自己解释,她投生的时候钻了空子,少喝了两口孟婆汤,意外保留了一点关于修行的记忆,在搜集星星的时候就开始偷偷修炼。
正因如此,林夕才能在阿茵肚子里控制自己的生长情况;一出生就是人类的形态,也是因为害怕自己猫狐结合的原形会惹麻烦。
但修为领先同龄人就算了,怎么生活上也这么勤快?
地上见不得半点儿灰尘,桌上的茶具必须摆得整整齐齐,水缸里的水必须满上……
林夕就像带着任务来的一样,许多阿茵觉得没必要纠结的家务事,她也要及时处理得妥妥帖帖。
“要是累了,你就花点银子,让村里给人干杂活儿的叔叔婶子处理。”阿茵给林夕提了建议。
说起银子,林夕的眼神竟闪躲起来,她看向侧面的窗户,没底气地说:“这年头银子可不好赚,咱家哪儿来这么多银子?”
阿茵对林夕心中的小九九再清楚不过,她松开女儿,后退两步从口袋里一掏,将一锭银元宝展示在女儿面前,口气大方道:“谁说娘亲没银子了,拿去吧。”
林夕两眼放光接过银元宝,看着上头冒出的银色光芒出了神,脸上流露出满足的笑容。
阿茵把林夕抱上卧室的床铺,为她盖上棉被,轻声道:“娘亲先出去打探消息,你乖乖在家睡个回笼觉,中午娘亲就回来。”
“嗯。”林夕躺在床上也不忘搓着明晃晃的银元宝,喜不自胜。
阿茵紧赶慢赶来到海岸边,刚好搭上了离岛开往陆地的船只。
大船借着海风往海中航行,阿茵站在甲板上惬意地享受着。
她不时叹气,作为林夕的娘亲,她竟发现女儿从两岁起就偷偷藏银两。
起初她还以为林夕不学好,要拿银两去买些什么,谁知她跟踪后发现,林夕将银两藏到了隐蔽之处,几年来只进不出,像只貔貅似的。
小小年纪怎会是个守财奴?
害得她这做娘亲的还得藏私房钱。
领队的琳儿看到阿茵也在船上,笑着走过来调侃道:“林夕娘亲今天又偷溜出来玩了?”
因当初阿茵在岛上的时间不多,加上她还改换了容貌,琳儿并不知道林夕娘亲就是当年那个被皇室接走的阿茵姑娘。
阿茵回头,看向盘起妇人头的琳儿。
她知道琳儿这打趣儿的话并无恶意,笑着回应道:“那孩子是越来越精了!”
“林夕懂事又勤快,不像我家那小皮孩儿,成天只知道玩泥巴。”琳儿发自肺腑地欣赏林夕这孩子,“若林夕生在我家,我得省多少心。”
阿茵看着琳儿一副操心的模样,心中感慨,当年遇事想着牺牲自己的小姑娘,已经成了独当一面的岛主了。
当初阿茵和沐云离开后,琳儿一家将藏在小溪中的黄金取出。
想办法带着一部分黄金当盘缠,去往陆地寻找国家作为中菱岛的庇护;又以剩余的黄金为本,打造了一系列产业,整个中菱岛因此富庶起来。
得知一切的阿茵,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信错琳儿。
“你跟小水都聪明,你俩的女儿,以后定能成大器。”阿茵拍拍琳儿的肩膀劝慰道。
“哎,小水也被那丫头折腾得够呛。”琳儿笑得满眼幸福,“她还跟我说,想把那丫头跟林夕换过来养养呢。”
“哈哈哈哈……”阿茵笑得大声。
琳儿对林夕的夸奖她听着开心,不过她可不想把自己那惹人怜爱的女儿换给别人。
谈笑间,船只靠岸。
阿茵朝琳儿挥挥手,飞快跳下船道:“待会儿见!”
*
杏花楼里,说书人看见阿茵的身影,顿时停下了表演,兴高采烈走上前。
“丫头!一个冬天没来,怎么也不见你换套衣裳?”说书人疑问道。
此刻的阿茵已经恢复原先娇憨可爱的模样,别人看来,她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而已。
“我最喜欢这套衣裙了!”阿茵嘟着嘴假装生气。
“好好好,你喜欢就好。”说书人不再纠结阿茵的衣服,反而将她迎到座上,“今日我要说说狐族大公主沐云的登位之路!”
酒楼中的人兴致缺缺,沐云的事迹,整个冬天他们听了许多遍,早已不是新鲜事了。
唯独阿茵坐在位置上捧起脸颊,津津有味地听了起来。
十年来,沐云在狐族的宫闱秘斗中永远都是胜者,阿茵已经懒得关心那些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故事。
她如今想知道的,只有沐云和天族的关系。
说嫉妒也好,说不甘也罢。
阿茵就是想知道沐云到底会不会娶那个天族公主。
当初她从各处听来的消息,都说天族和狐族没有确认过这门亲事,如今十年之期已到,事情应该有个定论了。
“话说那狐族大公主沐云在破获二弟结党营私的案件后,将其关押在天牢中。”
“二皇子涂山兀党羽前来救驾,皆被沐云破获。”
“最终二皇子饮恨自尽于天牢。”
“我有问题!”阿茵高高举起右手。
说书人见状,立即停下侧耳倾听阿茵的疑问。
毕竟阿茵是她这些年来最忠实的观众。
“什么问题?”她用温和的声音反问阿茵。
周围的人群此时也打起了精神。
沐云的故事他们听了很多回,但从没有人提过问,他们也想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值得探讨的地方。
“我曾听闻狐帝最喜欢这二皇子,怎么没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下他?”
阿茵当年从望月楼得来的消息算是派上了用场。
“还能为何?”说书人双手一摊,“天族自从十年前招亲完成后便派遣使者驻扎狐族。”
“说好听点是维护两族交流,实则是帮沐云监督狐帝,纵使狐帝再偏心,也不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听闻天族为沐云站台一事,阿茵理性地分析着。
既然天族帮了沐云这么大忙,那沐云就更没有理由拒绝天族的亲事了。
“那沐云和天族的婚事……”阿茵假装无意提到。
阿茵觉得在此时引出这件事非常合理,而其他客人也觉如此。
有的客人甚至放下了筷子,等着说书人讲述关于沐云和天族公主的婚事。
说书人也不卖关子,惊堂木一拍,高声报道:“据可靠消息称,天族婚礼的日期已经定下,就在两个月后!”
阿茵这回算是搞清楚了沐云感情的结局。
往事如烟,自己终是沐云感情路上的一名过客。
这一声惊堂木响,算是在阿茵心里为她们曾经的一段情画下了句号。
从今往后,这世上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彼此曾多么亲密。
关于权力斗争,她表示理解,至于心中还剩什么,那可能只有遗憾与唏嘘了。
*
午后,崇华宫内,沐云坐在摇椅上晃动,双眼愣愣地看着前方。
即使已经取代前任狐帝,成为新一代帝王,她还是没搬进象征帝位的乾清宫。
身边众臣都以为沐云恨透了那个逼死她母后的狐狸,所以才久久不愿搬迁;实际上,她时常躺在崇华宫的矮榻上彻夜不眠,心中都是那个小小的身影。
“报主子!”
沐云要求所有安慰都像之前那样称呼自己,所以玄影并没有叫沐云皇上。
沐云闻声,缓缓眨眼,随后站起身,与玄影面对面:“奏。”
“北境已搜索完毕,并未发现猫族小公主。”玄影语气平静地回答。
沐云也早已习惯搜寻阿茵的人无功而返。
她没有展露任何情绪,只是冷淡道:“再探再报。”
玄影也不多言,只回一句:“是。”
暗卫从不质疑主子的命令,也不好奇主子为何会对敌国的小公主如此上心。
只是沐云大费周折在世界各地寻找阿茵,甚至比猫族皇室更积极,忠心耿耿的暗卫也曾在几年前进言。
那次,沐云大发雷霆,怒斥她们干涉自己的决定。
打那以后,暗卫们再未置喙过寻找阿茵这件事。
玄影刚退下,玄夜就前来求见。
“三月底便是婚礼日期,主子可有计划,是否需要小的安排?”玄夜低头拱手询问。
沐云心不在焉地回应道:“嗯,你去准备吧。”
“小的告退。”玄夜得令及时退下。
这十年来,沐云一直没停下过思考,为了获得权力,为了报仇,自以为是地将一切都埋在心里不跟阿茵商量,到底是对还是错?
自从她恢复记忆的那天起,她就知道阿茵是个天真烂漫的小猫。
世间一切都有两面性,天真固然是一个善良的品质,并伴随着创新和探索,但也意味着无法兼顾思虑周全。
当初她要做的那些事,件件都必须保密,但凡有点风声传进涂山兀或是老狐帝的耳朵,所有努力都会付诸东流。
加上阿茵曾在中菱岛上因沉不住气坏过事,沐云便决定不透露计划给阿茵。
后悔吗?
当然后悔。
那时的阿茵已经是恢复记忆的阿茵,后来的她才得知,阿茵早已执掌猫族的情报机构望月楼,又怎会轻易走漏风声?
可是,为何阿茵一声不吭逃离?就连家中亲人都不再联系。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决绝?
这么多年,猫族从未传出过合理的原因,沐云也无法猜到。
毕竟在她离开之前,阿茵一切都是那么正常;而自己也让玄夜将稳住阿茵的信交给了来人。
沐云曾怀疑过那封信被人动了手脚,想将当时传信之人找来询问;可玄夜说那人从未暴露过真身,根本无法查到。
她更后悔,急着把阿茵的灵魂之力还回去,哪怕是还保留着一丁点儿阿茵的灵魂气息,她都能通过法术找到阿茵。
沐云把国家治理得很好,可是她不好。
*
随船回到中菱岛的阿茵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我的老天呀,才离开半天女儿就这样想我了?”阿茵一边擦鼻涕一边抱怨着。
“林夕娘亲,不舒服吗?”琳儿来到阿茵身边,好心关切道。
阿茵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后感激地回应道:“没,就是有些灰尘进鼻子了。”
说完还不忘使劲往外呼出两口气。
“没事就好。”琳儿递给阿茵两条沙丁鱼,“来,这两条鱼拿去给林夕补补身体。”
阿茵顺从地接过沙丁鱼,真诚地跟琳儿道谢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阿茵住的地方是她来到中菱岛时,乡亲们齐心协力帮她建的一所小木屋。
多年来修修补补,糊上泥巴,现在也算得上是能遮风避雨的结实屋子了。
远远地,阿茵就看见房屋前面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劈柴。
“哎,这孩子……”阿茵看着心疼坏了,林夕才刚比那柴火高不了多少呢。
她一路小跑过去,从女儿手中夺过斧头,然后握紧林夕冰凉的手问道:“不是让你花银两请人来做事吗?你怎么……”
林夕逞强地扭动手腕摆脱阿茵,骄傲地昂着头:“我来做这事,娘亲这钱就归我了!”
阿茵再次将林夕的手拉过来握住,她可真受不了这小小守财奴了。
她蹲下身让自己的眼睛与林夕齐平,双手不断搓动为女儿暖手,用责备的语气道:“崽崽你偷偷攒这些银两到底是想干嘛?”
娘亲的手实在温暖,林夕这次也没舍得抽出。
可听闻娘亲打听自己攒银两的目的,她又低下了头。
阿茵知道这孩子比同龄的孩子懂事早,也心疼她跟着自己四处逃难命运多舛,所以母女相处时,阿茵总是非常有耐心。
阿茵就这样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小可爱,静候她的回答。
林夕的确犹豫了很久,她的眉头皱了又松开,咬咬下唇后又叹气,最后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看向阿茵道:“等我修为足够后,我想跟娘亲去世界各处旅行,那时候肯定需要很多银两才行。”
“我还想……”林夕天真稚嫩的脸上忽然浮现出阿茵从未见过的愤怒表情,“我还想顺道看看我那个没良心的母亲?给她点教训!”
初春下午的阳光并不热烈,却照得阿茵脸颊微微发烫。
“你母亲也有自己的苦衷。”
此话一出,阿茵自己也感到惊讶,明明是想安抚林夕的情绪,却怎么听都像在为沐云找借口。
“娘亲您不能心软啊!”林夕的情绪不仅没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着急了,“她害得我们颠沛流离过苦日子,连以真实身份示人都不行,娘亲!”
林夕的优点不仅仅是懂事,在说到一些有悖伦理纲常的话时,也能及时止住表达欲,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
阿茵是她的娘亲,她不能过分批评;她也明白,娘亲是个聪明人,前头那些话足以让娘亲醒悟。
此时林夕的双手已经温热,阿茵抽出一只手轻抚她的头顶,为她顺毛。
“我可不是为她说话。”她语气温和地解释着:“不管她做了什么,或没做什么,我都不想让她影响到你。”
“我拼上一切带你来到这个世上,是让你体会世间的美好,而不是让你带着仇恨度日。”
林夕闻言,气愤的感觉一下子烟消云散,心中只剩对娘亲的爱。
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跟娘亲讨论过关于自己来这世上是为了什么。
她觉得自己知晓一切,了解娘亲的苦楚,于是节衣缩食,想为娘亲谋一个好的未来,甚至想为娘亲讨回公道。
也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心疼娘亲,林夕鼻子酸酸,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小嘴瘪成了一个下垂的弧形。
阿茵眼看着女儿要哭了,于是一把将她抱进怀中,语气严肃地继续解释:“我曾告诉过你,你母亲为了报仇,为了江山,放弃了自我。我不想让你也过这样的日子。”
林夕这会儿完全理解了阿茵的意思。
娘亲想给自己一个崭新的生活,不用背负上一代矛盾的生活。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靠在娘亲肩膀上狠狠地点头。
阿茵就这样搂着女儿,享受这难得的亲子时光。
过了一会儿,林夕主动离开阿茵的怀抱,换上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阿茵说:“母亲对娘亲不管不顾,娘亲可以原谅,我没什么好说的;但她也欠我一份照料与关怀。”
阿茵认真点点头回应着女儿,不过她很疑惑:“崽崽你很想找她算账吗?”
林夕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娘亲您可以大度,但不能心软,若她回来求您,您可不能答应!”
她似乎在心中已经演练过千百回与母亲相遇的情形,把每个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听到这儿,阿茵“扑哧”笑出了声。
这记仇的傻孩子,竟还担心起自己娘亲来了。
阿茵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林夕的小翘鼻,笑着回应道:“那当然!”
她站起身,拿起斧头开始接着小林夕的活儿继续干:“你娘亲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手起斧落,立在地上的圆木被劈成两半,阿茵又放下斧子对女儿说:“我才不会心软,就让她跟她的滔天权势过一辈子吧!”
此刻在崇华宫不小心睡着的沐云被自己连续的两个喷嚏惊醒。
她坐起身难受地嘟囔道:“谁在骂我?”
婚礼的时间就快到了,沐云忽然想起了那段自己和阿茵亲密无间,没有负担的日子。
那时候她只记得自己是一只叫沐云的狐狸,阿茵只记得自己叫阿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只小猫。
阿茵因为开心激动而露出毛茸茸小尾巴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沐云忍不住笑了,她好想念那时候的阿茵。
如今物是人非,阿茵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那年的岛主府之行火烧绮罗的水牢之时,阿茵伸过脸索要亲亲的甜美模样却深深烙印在了沐云心中。
她想要去中菱岛看看,现在就想去。
*
而在猫族的皇宫中,若风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后便往雪青的宫殿赶去。
雪青的寝殿中,二妹正在沉默地帮雪青打点行装。
若风在得到雪青的允许后推门而入,看见二妹的时候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她快速收回视线,恢复了淡定的神情,向坐在桌边的雪青询问道:“二姐,明日就要启程了。这次往哪边找?”
每年的春天,若风和雪青被兄弟姐妹从战场上换下来,都会亲自前往各地寻找小妹。
只是十年过去,若风已经不怎么抱希望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权当这是跟二姐一同进行休假旅行。
只有这样想,她才能在一次次失望后继续坚持。
雪青看了一眼为她收拾衣物的二妹,眼中闪出一丝温柔,接着她转头回答若风:“这次去中菱岛。”
“中菱岛?不是阿茵离开的第一年就去过了吗?”若风露出疑惑的神情道。
雪青摇摇头,指指身边的作为,示意若风坐下,然后耐心地向妹妹解释:“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万一阿茵中途去了呢?”
若风想反驳两句,却没将话说出口。
这些年去的地方太多了,哪一次不是白费力气?既然都是徒劳而返,那去哪里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嗯,就听二姐的。”
若风顺从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