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陌生人,是与我有恩的恩人!”
柳莺歌皱眉,冷木樨不置可否。
“帮了你,才是恩人。这不,我在帮她成为你的恩人。”
“樨儿!”
柳莺歌生气地伸出手,“解药拿来!”
冷木樨眼眶一红,扭头看向多年的好友。
“五娘,要是没有你,我也不活了。”
柳莺歌心中一酸,少女抱着她的肩膀哽咽着。
“我只有你了,五娘,我只有你了。”
冷木樨无父无母,是柳莺歌将她带回了柳家,不顾柳父的反对打骂将她留了下来。十年来,二人是朋友,更似亲人。
柳莺歌眼眶一红,看了眼昏迷不醒的玉娇容,伸手抱紧啜泣的少女。
……
深夜,冷木樨面无表情地掀开车帘看向车内昏迷不醒的少女。
“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怨不得我。”
柳三哥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冷木樨冷淡道。
“三哥,倘若你再犹豫,药效可就过了。”
柳三哥沉默,晌午的时候冷木樨就要杀了沈家姐弟以绝后患,是柳家兄妹阻止才让他们活到现在。
“他们若不死,会是大麻烦。如今做都做了,又何必再畏手畏脚?做就要做的干净,这样才不会给我们留下后患。”
冷木樨冷漠到可怕的声音让柳三哥觉得陌生,他也知道冷木樨所说的话是对的。他们送玉娇容进祁家,沈家姐弟醒来后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最简单的解决方法,就是斩草除根。
只是柳三哥犹豫了大半天,还是无法狠下心来。他看起来凶神恶煞,却从未打杀过什么人。更何况,那可是两条人命。
柳三哥看了看马车里的少女,咬了咬牙点头。看他总算下定决心,冷木樨嘴角微勾。
“那他们就交给你了,我将她带到祁家,再回来与你们会合。”
柳三哥点头同意,二人分头行动。
直到拐过两条街,冷木樨忽感肩头一沉。
“诶呀呀,纵使没了记忆,你也还是这般心狠手辣。”
温热的指尖点在冷木樨脸颊,冷木樨大骇,猛得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女。
“你…怎么会?!”
那迷药是她花了三两银子买来的,专门对付猛兽的烈性迷药。若是没有服用解药,就是睡个一日一夜也不会醒来。
玉娇容歪了歪头,欣赏了片刻少女难得表情大变的模样,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
“玩也玩够了,是时候醒来了,见泽。”
金光自少女指尖迸发,冷木樨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无数条金线极快地涌入脑中。
冷木樨看到了一望无际的汪洋,幽深的蓝浓得如墨。天际猩红一片,犹如白日里溅在她脸上的血。
往昔如海浪般涌来,不过片刻,少女原本黝黑的眼瞳中染上了一抹暗红。
玉娇容收回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醒醒了。”
见泽回过神来,她已经恢复了尘封的记忆,自然也就认出了玉娇容。
“还活着呢?”
玉娇容轻哼,松开手跳下马车。
“失忆了算计我,现在醒了第一句就巴不得我赶紧死?”
这是讥讽她现在才唤醒她,玉娇容撇嘴。
“明明是你先前没告诉我诶,怎么还赖上我了呢?要不是姑娘好心,你还得再做几十年凡人呢!”
见泽翻了个白眼,轻巧落地。
“得了吧,你若不是有地方用得上我,哪里会这么好心帮我?”
这话还真说对了,玉娇容还挺喜欢看她抱着柳莺歌哭哭唧唧的样子呢。
见泽一看她眼中闪着的亮光,便知道这厮心中想的。双手环胸上下打量了一番玉娇容,不由得挑眉。
“呦,十年不见,这法力怎么还退步了呢?”
说着还嗅了嗅玉娇容身上的气息,神色奇异地勾唇。
“还见了故人。”
金光一闪,见泽早有准备地翻身跃上马车,笑吟吟地问道。
“你的赤练呢?怎么,物归原主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玉娇容阴恻恻地笑着,看她拿出了玉铃,见泽乖巧地翻身落地。
“我错了,蓉姑娘高抬贵手。”
服软积极地让人咋舌,玉娇容轻哼几声,甩了甩发带问她。
“你说的金城失踪案可是与祁家有关?”
见泽点头,回想着记忆中的古怪不由得皱眉。
“我怀疑,魔族中有人混入祁家。”
她在祁家附近发现过魔族气息,只是那时她记忆全无,并不识得。
“魔族,你可认得是谁?”
玉娇容眼眸一沉,她去过祁家,只在那里发现了一个小鬼,并无任何妖魔气息。
很显然,那人也许是隐藏了气息,也许是很久没有再去过祁家。
只是,玉娇容看了看身旁少女。
“是魔族的人,为何你还活着?”
这话可不是为了还嘴,见泽失忆沉睡便是被魔族中人所伤。若是那妖魔去过祁家,怎么会发现不了同在金城中的见泽?
玉娇容可是一进金城便发现了她,更别提是身为同族之人了。
见泽同样不解,玉娇容也懒得费劲去猜。
“到祁家瞧瞧不就成了。”
……
祁家上下纷纷噤若寒蝉,祁老爷得知在柳家门外发生的事之后大怒。不但摔了十几个古董摆件茶碗玉器,还将今日到柳家的人统统重罚一百鞭子。
院子里的血虽然清洗干净了,可是路过的人还是觉得有一股血腥味萦绕不散。
水芝端着托盘快步走过,过了老远还觉得能闻到那股腥味。
“水芝姐姐,当心撒了药。”
水芝一瞧,远处提着灯的小姑娘正是少爷房中的箬儿。
“你不在房中歇息,大晚上跑出来作甚?”
“我上茅厕,见姐姐慌里慌张的,担心姐姐摔了。”
少女走来照亮了水芝脚下的路,水芝叹了口气。
“总觉得这儿有一股子血腥气,你没瞧见今儿那阵仗?想想都觉得瘆人。”
十几个人被鞭打得皮开肉绽,没见过血腥场面的姑娘们一个个都白了脸。
水芝想起白日见到的场景,不由得一抖。箬儿扶着托盘,诶呀一声低呼。
“水芝姐姐,你的手好凉啊。不如我去帮你送药吧,你快回去歇着,莫要着凉了。”
箬儿接过水芝手中的药,示意她快些回房歇息。水芝的确感觉今夜格外得冷,左右这也到了桂苑,便点头回房去了。
其实像祁家这样的大户,主子所住的院子里都有小厨房,平日里开个小灶、或着熬药煮茶本是不必跑远的。
奈何白约眉的药是祁老爷专门派人熬的,这才让水芝两头跑。
“吱呀——”
箬儿推开房门,只见满头华发的女子正点着蜡烛。满地的红线黄纸,让人不由得头皮一麻。
白约眉扭过头,冷冷地看向微笑的少女。
“少夫人,该吃药了。”
“滚出去。”
只听砰砰几声,门窗被风用力地拍打着。白约眉脸色一变,猛得站起身就要将门口的少女哄走。
“我让你滚!你没有听到吗?!”
“呼——”
门窗大开,刺骨的寒风卷着地上的桂花快速地卷入房中。地上的蜡烛忽忽悠悠,眼看着就要熄灭。
只见白雾一闪,原本横七竖八的红线内出现了一个红衣少女。
艳丽的脸好似摄人心魄的妖物,一双黝黑的眼瞳如墨似漆,与之对视,仿佛连灵魂都被吸入其中。
红色的衣裙是由层层叠叠的薄纱组成,松松垮垮地挂在少女肩头。好似风一吹,便要从肩头滑落。
乌黑的发散落在少女身上,映衬的那张脸越发白皙稠丽。妖异的脸极美,却不似凡人。
白约眉呼吸一滞,哪怕见过再多次,她依然会为这张脸恍惚。
推搡这箬儿的手松开,白约眉往前走了一步,紧张地问道。
“你,你还认得我吗?”
少女微微歪头,盯着白约眉看了半晌,忽的咧唇一笑。
“我饿了。”
白约眉哪怕知道,心中还是难掩失落。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身后的箬儿。
“快滚。”
“等等。”
少女一动,身形翩然地越过焦急的白约眉趴在箬儿肩头。
“你的气息很好闻,一定很好吃。”
艳丽的少女大脑空无一物,直觉却告诉她,眼前这少女很好吃。
“锦儿,你不能吃她!”
白约眉皱眉阻止,锦儿眉头一蹙,不满地看了过去。
“你在命令我?”
白约眉只感觉脖颈一紧,紧接着身体一轻。锦儿冷眼看着因为窒息而脸色涨红的女子,看到她眼眶中的泪水,心中难言畅快。
锦儿困惑地皱眉,微微松手任由白约眉跌落在地。白约眉剧烈咳嗽着,脸上却难掩喜意。
“锦儿,你还记得我对吗?你不舍得杀我,你还记得我。”
女子因为激动而越发涨红丑陋的脸让锦儿嫌弃地往后一退,本要吃了她如今也没了胃口。
对上门口少女的脸,锦儿舔了舔唇,猛得扑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金光一闪,锦儿一声惨叫重重跌落地面。
“锦儿!!”
白约眉大惊,看锦儿越发苍白,扭过头怒目而视门口的不速之客。
沈初画站在门户大开的房外,手中斩妖剑散发着阵阵金光。
视线落在锦儿脸上,不由得大惊。
“叶世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