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离开过成阳京。”陆言棠没有离开过成阳京,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好的去处。
宋长宁沉默良久才道:“那…你和我一起走吧。”
陆言棠瞅了一眼宋长宁未回话,也没将宋长宁握住她的手收回。
宋长宁说:“我是说,你若有想去的地方到时候再告诉我…”
宋长宁小心翼翼的看着陆言棠,抓着的手不由握的更紧了一分。
陆言棠点头回道:“到时再说吧。”
陆言棠漆黑的眼眸缓缓抬起,宋长宁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只觉她浑酱酱的脑袋在那么一瞬间突然清醒过来。
陆言棠整个人在她眼中就好像明亮了起来一般。
“你怎么宋长宁?”
“没事…”宋长宁摇了摇头,“就是感觉头有点晕。”
陆言棠以为宋长宁突发了什么恶疾,扶着人道:“我…我看,我还是去叫个大夫吧。”
宋长宁突然伸手将人拉进怀里,低声喊道:“别动!”
“怎…怎么了?”陆言棠扑在宋长宁怀里还怪不好意思的,她解释说,“我是怕你…”
“嘘…有人!”宋长宁立刻警觉,将人护住。
话音刚落,窗外便暗箭齐发,宋长宁抬手掀起桌案,抵御暗箭。
书简同暗箭一起落于地上,箭矢之后是十多个手拾冷刃的黑衣死士破门而入。
宋长宁拿起掉落在旁边的竹笔,拉起陆言棠将人护在身后,动作之余将竹笔一招插入死士喉咙,将其刀刃夺下,然后利落的一脚踢开。
一切皆在陆言棠的一呼一吸之间,她瞪大双眸,看着与刚才判若两人的宋长宁。
那人眼中尽是杀意,拂若刚才的柔情不过是虚无一场。
宋长宁拉过陆言棠,“一会出去,去找画让,然后躲起来!”
事出突然并未给陆言棠反应的机会,她只是木木点头。
宋长宁推开陆言棠,接住砍下来的刀刃,然后回手又是一刀,送那人归西。
只是片刻宋长宁便带着陆言棠杀到了院外。
陆言棠被宋长宁推开,“走!”
陆言棠不敢耽搁,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她熟悉的路跑去。
她不敢回头,回头便是死!
回头,她便会被这群恶犬撕裂分吃!
余下死士,转变阵型将宋长宁团团围住。
宋长宁冷笑一声,“我回京多日,也未见谁敢来,你们胆子很大!不过来人只派你们几个,未免太小瞧我宋长宁了吧。”
宋长宁见陆言棠跑远,便再无顾忌,刀指来人。长刀一扫,来人却露胆怯之意。
金戈城专门啄人眼的鹰,狠辣残忍谁人不畏。
“杀你足以!”带头之人吼道,“一起上,不过是肉体凡胎一具有何可惧!”
双方不多废话。
刀刃相撞,血肉撕裂,这感觉宋长宁在熟悉不过,这才是她,这才是她该做之事。
陆言棠还未跑出多远,身后一股力量便拉住她的衣裙,将她抓住。
衣物的撕裂声震耳欲聋。
冰凉的刀刃架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陆言棠一动不敢动,她能感觉到身后之人不屑的冷笑。
“为什么不…额!”
男人用力扯了一下陆言棠散落在肩的长发,“把嘴闭上!”
“转过来!快!”
陆言棠只得照做,刚一转身,脸上便被喷上一股温热。男人倒地,她呆呆的站着,血腥味从四面八方而来。
太突然了,人之生死快到她还未眨过眼。
秦升快步走过来,将自己钉在刚才死士脸上的双刀拔出。
“将军在哪?”秦升问。
“书…书房。”陆言棠手指着书房方向。
“走,宋府现在不安全,我们先到将军那里去。”秦升丝毫不敢耽搁,大步跑去。
陆言棠怔怔点头,如行尸走肉般跟在秦升身后。
秦升赶到时,宋长宁已经将死士尽数解决干净。
院中落雪,红得炸眼。
陆言棠见状有些傻眼了,脚上险些站不稳,还是宋长宁手疾眼快,将快要摔倒的人揽起,然后用衣袖细细将她脸上的血红擦干净。
“别害怕。”宋长宁柔声安慰她
陆言棠瞅着宋长宁,回过神,说话的声音微有颤抖,“梁七还病着…画让和桃春我还没见到。”
秦升道:“都无碍,我察觉今日宋府附近异常便让他们早做准备。”
宋长宁点头,她瞅了一眼陆言棠被损坏的衣物,转身想回屋拿件大氅,却被陆言棠给拉回。
陆言棠瞅着脸上带血杀气不散的人,试探的叫了一声,“宋长宁…”
宋长宁知道陆言棠被吓得不轻,她将手中刀刃丢弃,将人往怀里揽了揽,解释说:“我去给你拿件衣裳。”
“不用…”
秦升不自在的蹙眉,然后微微转过身。
秦升又说:“密探报,宫中有变,恐怕对圣上不利。”
宋长宁点头,此时也不是她安慰陆言棠的时候。她
心中思量,有些人终于忍不住了,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宋长宁立即说,“我进宫一趟。”
陆言棠死死的揪着宋长宁的衣襟,她呼吸异常,双手抖的厉害。
“言棠?”宋长宁握住陆言棠发抖的双手,哄道:“别怕,我很快就回来了,别怕…”
宋长宁掰开陆言棠的双手瞅了一眼秦升,说:“事发突然宋府也未必不安全,你将人都送到户阳王府。”
“那将军你呢?”秦升问。
宋长宁冷漠说,“把人护好。”
说罢,宋长宁便转身走了,陆言棠追了两步,却因腿软扑倒在地。
“陆小姐,时间紧迫,请随我来!”
陆言棠瞅了一眼雪中红,含住眼中的泪,从地上爬起。
她要活着…
宋府后门画让她们早已等候,旁边还备了一辆马车。
“夫人!您受伤了!!”桃春跑过来,扶住,神魂未定的人。
陆言棠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被染红的衣裳,可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她拍了拍桃春的手背,摇头,“不是我血。”
“主子呢!!咳!咳!”梁七,捂着嘴巴,跑过来,他瞅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陆言棠,突然紧张起来,“不是你的血,难道是主…”
“瞎猜什么呢!!”秦升将人拎过去,按进车里,“赶紧进去。”
画让走到陆言棠身前,“陆小姐,快上车吧。”
陆言棠点头,提裙上了马车。
马车摇晃,秦升带着一行人往户阳王府去。
路上陆言棠呆坐着,一言不发。
梁七安静不下来,环胸问她,“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陆言棠抬头回道。
“白日里不是说了好多吗!不要苦着脸,不吉利!”
陆言棠又是一言不发,她现下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梁七笑着又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别害怕,我家将军会保护我们的!”
“你是护卫,还要你家将军保护呀?”
“我…”梁七撇了下嘴,心虚的不再说话
梁七这话不假,宋长宁会护着他们,可今夜景象,着实不能见她安心,陆言棠用食指微挑起车帘。
这是她入宋府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瞧见外面,护阳王妃那次不算,她上次被接走时,一车的嬷嬷,她只得端坐在车内不敢妄动。
成阳京今夜不太平,车窗外马蹄声不断,王宫的金麟卫也来来回回的走了两三波。
“什么人!”轿外金甲拦住了秦升的去路。
陆言棠立即将手收回。
轿外秦升亮出腰牌。
那人看完腰牌后,态度转变极快,“今夜走水,还望大人早些归家。”
“何人?”
马车还未行起,秦升一行又被拦下,金甲马匹,缓慢走来。
秦升抬眸,与一双冷漠眸子对视。
边迟刑瞅了一眼秦升讽刺一笑。
巡视卫兵,俯首拘礼说,“边大人!”
边迟刑道:“秦笃生?”
秦升俯首,“边将军!”
边迟刑点头,从马匹上下来,他瞅着拘礼的秦升,眼中竟流露出一分惋惜。
他道:“宋长宁呢?”
秦升不语。
边迟刑看着不言之人,并未恼怒,他道:“今夜皇城明艳,她那么爱出风头的人,自然不能落下了,笃生可有听过一句话?”
边迟刑边走边道,“人在犹犹豫豫之时,做的决定必定是错的!”
边迟刑猛然将手伸进车内,一把挟住偷听的陆言棠,毫不留情的将人拽出。
陆言棠被蛮力拉扯,本就未处理的头发,散落开。长发迎着冬风飘飞起来。
秦升伸手接住,欲跌落下车的陆言棠。
边迟刑失神片刻,
秦升将人护到身后,怒视着边迟刑,“边将军,出手伤到女眷,可非君子!”
边迟刑瞅了一眼秦升,“你为何带着女眷?”
“与边将军无关!”秦升回头,眼神示意陆言棠赶紧上车。
“她是宋长宁的女妾?”边迟刑紧锁眉头,一改之前的锋芒形象,“宋长宁不知死活,请了圣命,又不知死活的在此时进皇城,你要带着她的人去护阳王府,宋长宁失了智,难道你也不清楚当下成阳京的形式嘛?”
“边将军!慎言!”
边迟刑又笑道,“秦笃生,我知你能力并非一个副将之才,若日后宋长宁死了,我北边随时欢迎。”
说完,边迟刑上马而去。
秦升松了一口气,瞅了一眼身后的陆言棠,“我对将军别无二心。”
陆言棠垂眸,并不打算听懂秦升的话。
秦升见陆言棠模样,无奈的叹息。
“笃生!”画让掀开帘子,从轿子中走下来。
“姑姑!”秦升恭敬道。
画让一脸严肃说:“你且去在皇城外等待将军,务必护她周全。”
“是!”秦升点头。
画让又道:“必要之时,无论何人无论何事,如若有阻挡…杀之。”
陆言棠睫毛微微颤动,画让到底是何人?竟连秦升都听她差遣。
画让将陆言棠的小动作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