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曾经失去的东西终会以另一种方式再回来，失而复得的东西才会更加惹人珍惜，好比是迷路雪野间的探索者在生死挣扎间，却在一片白茫茫中看见了一盏屋内的灯火，艰难行走过去，推开门，发现站在里面的是自己的爱人。

黎昀却正是如此。如果没有再遇徐棉，他本可以将以往的回忆藏在心底，作为以后的回味素材。可当他再次遇见徐棉时，原有的情感和幼时记忆堆砌促使他去了解、去探寻、去接近。于是他自己一步一步的向着那个边界走去，原以为只是好奇，直到最后越界，站在了边界的另一边，才发现自己早已动心。

那是他第一次承认自己栽了。

黎昀看着被自己亲的双眼潋滟的徐棉，双手托住他的下巴，拇指擦去嘴边的银丝，含着笑开口：“抱歉，第一次，没克制住。”

徐棉自觉羞赧，撇过头去，急急忙忙的抽了张纸巾擦嘴角，犹豫着转身，低着头、拿着纸巾擦了擦黎昀的手指声音软和，带着丝丝沙哑，“你还没告诉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黎昀唔了一声，伸手拨弄着他耳边翘起来的头发，试图把它压平，后来发现根本压不下来就停了下来，转眼看见徐棉盯着自己的眼神，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开口。他一向不喜在别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心机，可徐棉是例外，他不介意用心机去增进感情。

“我开始频繁去一中比赛的时候。”黎昀说起来也有些不自然，他以前从来不去参加这些比赛，但是他发现好像只有这一个捷径能够到徐棉在的地方。带着侥幸，总觉得自己会遇见，可事实上见是见到了，可也只是匆匆几眼。

徐棉：“是吗，我只见到了你一次。”

黎昀：“我知道，我站在台上看见你了。”说完还补充了一句，“很可爱。”

“哪里可爱，一点都不。”徐棉小声反驳道。

黎昀笑了出来，一只手捏着徐棉脸颊上的软肉晃了几下，开口说道：“有吗？可我觉得哪里都可爱。”

徐棉作势不理他，可半晌却又耐不住自己好奇心，凑到他旁边，轻声开口：“那你怎么不去找我？”又自言自语道：“如果你去找我的话，说不定我们就可以早点认识、早点在一起，就不会浪费那么多的时间了……”

黎昀捏着徐棉的手指，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敢啊。”

不敢？徐棉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瞪眼看着正在捏自己手指的黎昀，“你怎么可能不敢！”

黎昀把玩着徐棉的手指，有些出神。

为什么不敢？

人总会对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事物或人充满戒备感，之后在无数次的试探中确认没有威胁之后才会卸下心防，露出自己的柔软，放任他的接近。

黎昀不是没有想过进入他的生活中，可是时间太短，没有时间去对待他的试探。而且一中和附中的距离太远，时间又少，无法实现。再说他不接受远距离恋爱，原本想着等高考结束的，可还是忍耐不住总是去一中晃悠。

黎昀：“时间太短，距离太远。”

徐棉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空闲时间很少，难得的周末也会有周考：一中和附中的距离确实挺远的还是嘴硬反驳道：“那你也应该早点来找我。”

黎昀闻声笑道，“好好好，我的错。”

临近傍晚，徐棉觉得该回去了，却发现这里很难打到车。看向了把自己带来的始作俑者，“你带来的，要负责送回去。”

黎昀应声，“嗯，当然。”等他们收拾好东西下楼的时候却又被黎母强制的留下来吃晚饭，黎昀看向他，挑眉、耸肩，“这就没办法了。”

徐棉走到门外，看着渐渐变色的天空，给徐母打了个电话，没响几声，另外一边就接了。徐棉问道：“喂，妈，你到家了没？”

徐母略带歉意的开口说道：“还没，抱歉啊小棉，晚饭可能要你自己做了，我估计很晚才能回去。”

徐棉应了一声，“没关系，我还在……班长家里。”

“啊，这样，不要太麻烦别人哦。”徐母的温温柔柔的声音传来。

徐棉心里一暖，看着远处：落日渐沉，天际却冲起了半圈霞光，由里向外、由浅入深，直至漫天。轻声开口询问，“我知道的，我晚上去接你？”

“好啊，那就谢谢小棉啦。”徐母带着笑意地说道，“我要去忙喽，照顾好自己，记得要谢谢人家啊。”

“嗯，我知道的，拜拜漂亮的徐女士。”徐棉也笑着和她道别，等到挂完电话准备进去，才发现站在门口、靠着墙壁的黎昀。没有发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见徐棉打完了电话，黎昀才走到他旁边。两人沿着中午走过的路再次走到了那棵大树下的座椅，树下的土坡别其他的都要高些，站在这里看着远处的落日能算得上是最佳观景地点。

天空像是打翻了梵高的画盘，暖色调的重彩美得动人心魄。云层遮掩了日光的泄露，地平线仿佛也清晰明了。

徐棉感叹了一句：“好美啊。”然后转头看向黎昀，在这样的景色下，显得他愈发俊朗，英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柔化开的眉眼，温润而俊美的脸上正噙着一抹入心的微笑。

他不加掩饰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黎昀。徐棉轻舔虎牙，舌尖抵着尖端，迎来后者的目光，他突然有了些恶趣味。

“不接个吻吗？”

“男朋友。”

当然，他的提议得到了黎昀的认可。可他才发现，这样最后溃不成军、喘不上气的只会是他一个人，而黎昀却还像个绅士一般，出了微微急促的呼吸，不漏一丝破绽。

第一次的吻带着激动和欣喜，显得没有章法，只有横冲直撞。可接下来的却显得他是一个老手，熟练地不像样子。黎昀甚至故意的在他的虎牙和上颚处舔舐，对比之下真的显得他很纯情。

徐棉还在平复着自己的呼吸，看着旁边像个没事人的黎昀，不由地恨恨咬牙。凭什么？

“徐棉，”黎昀叫了他一声，然后凑到他旁边，温声开口，“你虎牙磕的我好疼。”

虽是抱怨的话，可徐棉从中听到的却是满满的愉悦。

“你……”徐棉的声音细听还有些颤抖，“黎昀，你…过分。”手紧紧攥着黎昀的下衣摆，努力平复呼吸，可心脏跳动的频率还在加快，根本控制不了。半晌后直接放任，任由黎昀拍自己后背给他顺气。

黎昀笑出了声，徐棉靠在他胸前，听见他胸腔传来的震动，没好气的抬手锤了下他的侧腰，可又因为实在是没有力气，像小猫踩奶一样。

“嗯，我过分，别气。”黎昀说着，一下一下慢慢地帮他顺气。

等到吃完饭黎昀送他回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车开到小区楼下，徐棉拎着书包准备下车，却突然被黎昀拉住了书包袋子一下子又坐了回去，转头问他：“做什么？”

“就这样走了？”黎昀略带失望的语气毫不掩饰，心思暴露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徐棉看着坐在前面的司机，压低声音羞赧的说道：“前面还有人，黎昀！”说到最后的语气难免加重了些，可黎昀看向他的眼神里仿佛是在看一个渣男。明明有理的是自己，可现在却显得自己有错一样。

“好吧。”黎昀轻叹一口气，拎着徐棉的书包下车，走到电梯口才把书包还给他。

徐棉接过，按下电梯键，在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趁他黎昀注意的时候，垫脚吻了下他的脸颊，在黎昀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飞快地跑进去按下关门键。关闭的瞬间只注意到了他略显惊愕的表情，却没看见后来满意的笑容。

徐棉估摸着他到家的时间给他发去了消息。

漫游者：【到家了没？】

黎：【到了，在公寓。】

黎：【男朋友，那个吻的诚意可不够啊。】

漫游者：【！】

黎昀轻笑一声，按住手机发去了一段语音，“这样就想打发我，是不是诚意不太够啊？”

徐棉点开播放，耳朵被苏的发红，回复到；【没想打发……】

黎昀又发来一条语音，徐棉摸了摸有些热度的脸颊，点开。

黎：“唔，不想弥补一下吗？”

徐棉刚想发出去的“怎么弥补”还没打完字，黎昀新发来的语音开始了自动播放。

“要不，你现在再亲一下？”

徐棉惊得脸通红，什么跟什么啊，原来以为自己的男友是温柔、善解人意的那一卦，直到现在才发现，是一只大尾巴狼，披着羊皮的那种。急匆匆发过去一条。

漫游者：【我要去接我妈了，就先聊到这里吧。】

发完之后，不管对面传来了什么消息，徐棉都倔强的不肯看屏幕。拿着徐母忘记带着的保温杯接上一杯温水，拿着钥匙出门，去了徐母工作的地方。想着她可能还没吃完饭，走到超市的时候又进去买了些垫肚子的面包。

徐母工作的地方离住的小区只有两条街，不算远。徐棉戴着口罩和帽子，手里握着手机，即使弹出消息也不点开看。回想起刚刚黎昀的弥补措施，热度降下去的脸颊又逐渐升温。

一路悠闲的走到了徐母工作的地方，是一家花店，徐母和孙姨合伙开的。她们两人白天的时候忙着去花市上挑品种进货，运回来的东西整理到了现在。

徐棉推开门走进去，看见正在休息的两个人，拿下帽子，口罩却没取，把在超市里买的东西递给徐母和孙姨，“孙姨好，你们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吧。”然后拿着扫帚开始打扫起满地的狼藉，倒完垃圾后才发现在储物室里整理东西的孙小磊。

“老大，什么时候来的啊？”孙小磊接过徐棉递过来的纸巾擦额头上的汗开口问道。

“也就刚刚。”

孙小磊看见徐棉戴着口罩觉得好奇，“怎么还戴着口罩，不嫌闷啊。”

徐棉罕见的没出声，他也觉得很闷，但是他不能取下来。因为回家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嘴唇有种刺痛感，照了下镜子才发现自己的嘴唇肿了，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嘴硬的回答说道：“不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