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9
一身黑色冲锋衣,竖起的领口遮住了他的下颌。乌黑的头发遮住了他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锋利的眼眸,削薄轻抿的嘴唇。他的长相是那种攻击性很强的人,不同于黎昀身上的那种贵族气质,他的气质更像是一匹在暗夜下无所牵挂、独自奔走的孤狼。
徐棉看着他走得越来越近,待看清之后,有些愣神,轻喊了一句:“谢知哥。”
黎昀看着来人本能的感到有种危险感,又猝然听见徐棉喊的这一声,一双狭长的桃花眼瞬间眯起来,看着走到徐棉面前的人,不动声色地走到徐棉的身后,抬眼看着那个男人。
谢知走到徐棉面前,垂眸看着徐棉,挑眉一笑,居然都长那么大了。他开口问徐棉:“现在在哪念书?”
徐棉:“在附中。”
谢知刚想再问些什么,那扇竹门却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个男人。他不同于周围在场的所有人,靠在竹门上,安安静静,只抬眼望过来,像是在注视谁一样,像一幅水墨画一般。
徐棉看见他的第一眼就被惊艳了,如果要来打比方的话,他想用雪花去形容对方,干净纯白、不染尘埃,又很神圣。
所有人的呼吸都一窒,像是怕惊扰他一样,却又不敢上前询问。一时之间,所有人愣在原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他也没什么动作,只单单站在那里,看着他。
谢知无奈笑着摇摇头,招了招手,让他过来。他垂眸,睫毛扑棱了几下,半晌,面无表情地走过来,站在谢知旁边,没有开口说话,眼神都没施舍一下。
谢知自然地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带到自己怀里,“怎么不高兴?”
许遥之冷着一张脸,把不高兴的写在了脸上,“你迟到了。”
“宝贝,我真就说了几句话。”然后谢知笑着对着怀里的人介绍道,“这是徐棉,你见过的,在以前的那个房子里。”又看向徐棉,刚想介绍,徐棉突然说了句:“我知道,他是你的高中对象。”
谢知短促的笑了一声,没有纠正,让他去掉高中两个字。
闻言许遥之才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徐棉,轻声开口:“原来长这么大了啊。”他的声音清冷如玉,像是雪山上流淌的清泉一般。
黎昀站在徐棉身后,发现是自己误会后,转眼便收起了刚刚打量的目光,露出了温柔有礼的神情,抬眼对上谢知的眼神。
谢知看着黎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像是种群中雄性之间的相互打量。徐棉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交手。半晌他看向徐棉,眼神示意他后面的黎昀,挑眉问道:“不介绍一下?”
“啊,”徐棉有些羞赧,却伸出手牵住黎昀的手,声音软软的,“他叫黎昀,是我…男朋友。后面的两位是我的朋友,赵飞和段越景。”
黎昀展眉笑着,礼貌问好,“你好。”
其他两位被点到名的也和他们两人问好,对许遥之说你好的时候甚至不敢直视他。
赵飞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自己真怂,但是他长得真的很美,是真的不敢直视的那种。为什么他一个直男也有这种感觉啊?完了完了。
谢知招呼着他们进了刚刚许遥之出来的地方,那个地方是专门用来接待朋友的,他让以后徐棉他们来的时候直接来这里,不用去二楼了,这边隐私性更好、空间也相对来说更宽敞些。
徐棉走在谢知旁边,问他:“谢知哥,这家店是你开的吗?”
谢知摇摇头,“不是啊,我家美人爱看书,他自己开的。我充其量只能算一个投资商。”
徐棉看着紧跟在谢知旁边的许遥之,却并未见他对“美人”这个称呼有抗拒感。气质出尘,像是谪仙人一般,却又粘人的紧,更像是坠入凡间的仙人。
等安置好徐棉他们,谢知便带着许遥之离开了。
透过一面巨大的玻璃窗看见他们离开的车,赵飞和段越景他们两个才能喘得上气。深吐一口气,赵飞感觉自己像是终于找到了魂,变摇头边感慨道:“这老板,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段越景看向他,不能再赞同了,一个劲的在点头。
黎昀没问什么,像是对什么都不好奇一般,徐棉主动向他解释说:“刚刚和我说话的是谢知,以前住我家隔壁的。”唔了一声又小声地和黎昀说道:“旁边的是他的男朋友,两人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他男朋友叫……”徐棉一时之间没想起来那个名字,却觉得熟悉的很,可就是想不起来。
突然听见后面赵飞说了句:“这个老板原来叫许遥之啊。”
“对,许遥之……”徐棉说完顿时愣了下来,他记得许哥的名字是叫许行之,许行之许遥之那么像,不会那么巧的吧?
黎昀发现徐棉的停顿问他怎么了,徐棉摇摇头,“我好像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了。”
黎昀嗯了声,表示疑惑,不懂他的“了不起的事情”是什么。徐棉和他解释说,他有个认识的人有可能是刚刚那个老板的哥哥,并表示以后会带着黎昀一起去见见的。
谢知开着车,注意着周围的路况,用着余光注意着一言不发的许遥之。腾出一只手扣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低声开口询问:“怎么了,是谁惹我宝贝生气了?”
许遥之换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侧坐在座椅上,盯着他的侧脸,出声:“你刚刚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徐棉后面的人?”
谢知疑惑,皱着眉看向他,问:“什么眼神?”
许遥之抿唇思考了几秒,回答道:“专注。”
谢知被他的答案搞得不知所措,带着几分好笑的语气说:“宝贝,专注和打量是不一样的。”
许遥之揪着不放,“为什么打量?”
“宝贝啊,徐棉好歹是我看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孩子,虽然很久没有见面,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对他有种监护的意味在。”谢知认真开口说道,“害怕他遇见坏人,就像妈妈怕孩子遇见精神小伙是一样的道理。”
许遥之点头,说得有理,“看出什么了吗?”
“应该?”谢知不确定了一声,“问问你哥呗,你哥应该知道。”
许遥之抽回自己的手,在座椅上坐好,看着路边的风景,半晌唔了声,回答他,“我哥在山里,没信号。”
谢知点头,手捏着他的下巴转过来亲了一下,“不管喽,我们先回家。”
许遥之点头,车窗上映出了他露出浅浅笑意的嘴角。
连续一周他们几个都在这个书吧里搞自己的作业,徐棉和黎昀写得快,差不多已经写完了,是段越景和赵飞笔杆子轮冒火也赶不上的速度。
徐棉接了一份家教的工作,是一个初三生,基础都在就是想提高些,不算很难、报酬也很丰富,家长特意找来了徐棉,因为徐棉他是中考状元,中考成绩直逼满分。至于为什么中考状元不是黎昀,那是因为后来徐棉才知道黎昀是高一的时候才转来附中,他以前不在淮城,而在北城,国家的首都,他随父母工作调度转学来的。
那个学生的家略微有点远,徐棉一个人坐地铁过去也算方便,碰巧遇见天气不好的时候,黎昀也会来接他。
补了将近一周,休息的那天刚好黎昀来接他,两人坐着地铁慢慢悠悠。傍晚的人不多,周围太过安静。徐棉本来就睡眠不足,一下子变得昏昏欲睡,他靠在黎昀的肩膀上,凑到他耳边,懒洋洋的说:“我好困啊。”
黎昀把他的头按靠在自己肩上,看到他眼下的青黑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很醒目,有些心疼,轻声开口:“先睡一会儿,到了叫你。”
徐棉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挽住黎昀的手臂,闭眼休息。等到站的时候,徐棉的精神明显活跃了些。手机突然响了,收到了一条周谌发来的短信:陆哥受伤了,现在要在医院里做手术,他现在还在看着店,没办法去,问徐棉能不能去医院里看看。
徐棉立马打去了电话,困意一瞬间消失了,声音严肃:“哪家医院?怎么回事啊?”
周谌声音也很急,“在淮城人民医院,听许哥说好像是不小心从山上滚下来撞伤了脑袋,现在马上要进手术室了。”
“好,我立马赶过去。”
徐棉他们从地铁站拦了一辆车,直接去了医院。匆匆忙忙下车,跑到医院前台问了名字,得知手术室在哪后立马跑过去。刚到那边便看见了坐在一旁长椅上的许行之。
全身上下哪里还有半分斯文矜贵的样子,他的衣服上满是褶皱,狼狈不堪,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又憔悴,眼神也黯淡,只有一副眼镜来维持他唯一的体面。
徐棉静静的走到他旁边,像是不忍,却又不得不询问,低声说:“怎么样了?”
许行之语气紧绷着,一双眼里满是担忧,略显干涩和酸胀,干脆闭上了眼睛回答刚刚徐棉的问题,“刚进去。”
徐棉声音一堵,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沉默的坐在长椅的另一端,靠在黎昀的身上,搂着他的腰,有些难受,可自己又帮不上什么忙,闷声开口:“我第一次见许哥这样。”
黎昀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开口,“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徐棉明知是安慰,为仍觉得顺畅了许多,他相信陆靳一定不会出事的。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急匆匆的跑出来,喊着病人家属在哪。许行之突然一下就站了起来,冲到他面前,说:“我就是。”
医生:“请问你和病人关系?”
许行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出了他在心里酝酿了好久却不想在此刻场景下说出的话:“伴侣,合法的,国外结过婚。”
医生抬眼看了他一眼,把单子递给他签了字就再次进去了。
那一定是许行之这么多年来字最丑的一次,以往的字形是那种铁画银钩,写字的手很稳,可不知为何,这次的手反倒是抖得很。签完字的手还在细微的颤抖着,他坐在长椅上,背脊挺得很直,等着这场未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