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樾立马转身冲到菜园子,就近掐了半把葱,又摘了两颗小青菜,还在路边摘了几片白梗芋的叶子,白梗芋的叶子形似荷叶,用来包吃食十分合适。
回到院子林樾顺手把菜洗了才回灶房,“娘,我来烙饼吧,你歇会儿。”
周问兰应道:“成,那我去装点儿腌菜配饼吃,不然吃着干巴。”
林樾匆匆点了下头,把手上的水擦干就开始忙活,先把面团从盆里捞出来,揉搓排气,用擀面杖擀平后刷一层油,撒上盐和干面粉,一半再撒上葱花,卷起来后先从中间切开,再依次切成小段,最后用虎口把切口处捏紧团成团,重新擀成圆饼,热锅刷油,随后把饼子贴到锅壁上,盖上锅盖,小火烙制。
估摸着饼快熟了,林樾把锅盖掀开,葱香味儿扑鼻而来,带着热油的香气,迅速勾起人腹中的馋虫,饼子表面焦黄,用锅铲压一下还能回弹,十分暄软。
今天周问兰揉的面多,一锅只烙完三分之一,林樾把烙好的饼放到篮子里,又开始烙第二锅。
烙饼的功夫周问兰已经摆好碗筷盛了粥,林远父子俩也收拾好农具背篓,就等林樾了。
林樾端着饼走过去,林杨就伸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好吃,爹,娘,你们快吃。”说话间给林樾也递了一个。
林樾接过来咬了一口,也没坐下,转身回去忙活,灶火烧得有些旺,他怕饼被烧糊了。
林远一向话不多,看林杨这样子也忍不住开口:“没人跟你抢,吃慢点儿,咽下去再说话。”
“知道了知道了,爹你快吃。”林杨伸手拿了一个递给林远,成功堵住了他爹的嘴,余光看见他娘盯着他,又给他娘也拿了一个。
周问兰轻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看不见你娘在这呢,手洗了没?”
“洗了洗了,娘你别胡说,我可爱干净了。”
林樾直接笑出声,“就你?”
林杨也不在意,毕竟他已经习惯了,不就是被说两句嘛,完全不影响他再吃一个。
突然想起今日的活计,林杨又看向林樾,“哥,我们要带饼吗?”
“不用,咱们割一会儿你就开始背,下午风大不好背,带点儿水就成。”
林杨听完点点头又看向周问兰,“娘,要不你们别带了,冷的不好吃,中午我哥热一热我给你们送去。”
周问兰拒绝了,“我和你爹今天得去好几个地方,别折腾了,中午那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呢。”
“好吧。”
今天活计不少,一家人也不再耽搁,匆匆吃完饭,把灌满水的葫芦和包着饼和腌菜的叶子收好放进竹筐,各自拿上农具就下地了。
林家今年种的豆不多,豌豆和蚕豆加起来还不到一亩,再加上种的不密,两个人手脚快些一天就能收完。
早上天气凉快,林樾也想早点干完,一到地里就招呼林杨开始割豌豆,割好也不用捆,直接堆在地沟里就行,今年割的早,豌豆还不够枯黄,背回家得多晒两天。
两人一干就干了一个多时辰,瞧着割好的豆堆了好几堆,林樾直起身道:“林杨,你别割了,先把这些背回去。”
“来了,哥,等我把手里这点儿割完。”
林樾高声应了,把手里的镰刀搁下开始装筐,豆杆轻但是占地方,筐底得用力压实,不然背着头重脚轻容易摔跤。
等林杨过来,林樾把蓑衣递过去,又帮他背上筐,低声叮嘱了一句:“今儿风大,你走慢些,钥匙带了没?”
林杨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带了带了,没事儿,又不重。”
林樾拍了一下竹筐,“快走吧,路上别耽搁。”说完又开始埋头干活。
两人都是手脚麻利的,一早上过去活也干完了近一半,回家前林樾还摘了不少嫩豌豆和嫩蚕豆放到筐底,计划晚上煮了吃。
惦记着地里的活计,午饭也吃的随意,林樾热了热今早的饼和小米粥,两人将就吃了。
吃过饭,林杨去院子里翻晒豆杆,林樾收拾了灶房,又把水葫芦灌满水才招呼林杨下地。
这一忙就忙到太阳快落山,总算是把地里的豆子割完了,下午两人换着背了一些回去,现在剩的不多,林樾和林杨各往一边收拾,顺便把地埂上的杂草枯枝也割了。
两人走到村口,林樾隔着老远就瞧见周问兰两人从另一条路上过来,当即停下喊了一声,“爹,娘,你们回来啦。”
林杨嗓门更大,“爹,娘,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周问兰和林远一听见两人的声音就加快了脚步,“先回去,站着做甚,背着那一大筐不重啊?”
林远已经要上手接林樾背上的竹筐了,林樾连忙摇头,“爹,不重,马上就到家了。”
一家四口站着说了两句话就继续往家赶,今儿回的晚了,再不快些等会儿得摸黑吃饭。
四人里就林远是个闷葫芦,剩下母子三人都不是话少的,几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也显出几分热闹。
刚到家门口,周问兰就瞧见有人过来,自来熟地开口:“这是才要回去啊?”
沈淮之点了点头,笑着回道:“是呢,婶子也才回来啊?”
周问兰也笑了一声,“地里活计多,没法子。”
林樾看着面前说话的两人有些惊讶,他娘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人,没听她说过啊。
余光一瞥正好瞧见沈淮之在看他,眼神都亮了几分,林樾不知怎的一下低下了头,见他娘推开门,不等他娘进去就先一步跨了进去。
周问兰轻声骂了一句,“这孩子,急什么呢这是。”又朝沈淮之点头示意了一下,才跟着进去。
林樾把背上的竹筐卸下来,见那人从门前过去了,才问他娘,“娘,你认识那人啊?”
周问兰先是点头又摇了摇头,“那不是高秀才的学生嘛,遇见过两回,好像是姓沈,叫什么不知道。”
说完顿了一下,声音里带了一丝疑惑,“往常也不是这个时候遇见的呀。”算了,也不关她的事,想那么多做甚。
“你们坐着歇会儿,我去做饭去。”
林樾有些意外,看他娘那问好的架势还以为他们很熟呢,转念一想他娘和陌生人都能唠两句,更别说这种遇见过的人了。
见他娘往灶房去了,林樾也连忙跟上去,“娘,我和你一起,今早还摘了不少豌豆,还有蚕豆,一会煮了吃。”
“还有嫩的呢?那敢情好,今晚就做蚕豆焖饭吧,豌豆煮出来更甜一些。”
林樾也没意见,他还挺喜欢吃蚕豆的,也不拘什么做法,反正都好吃。
“那我去切一点腊肠来一起焖,再削两个土豆进去。”
周问兰“嗯”了一声,又招呼道:“先去摘两颗菜回来,等会儿煮个汤,没个汤吃起来饭都不香。”
林樾点头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见院子里林远两人正在收拾豆子,本来想让林杨去抱一点柴火,见他忙着就自己去拿了。
吃过饭天色还早,一家四口就坐在院子里一边说话一边吃水煮豌豆,夜里的风没有白天那么大,反而十分轻柔,带着一丝凉意,吹着十分舒服。
但惦记着明日尚家要来下聘,一家人也没歇多久,周问兰便起身四处瞧了瞧,随后使唤林樾道:“樾哥儿先把院子扫一扫,收拾整齐些,不然明天人家上门不好看,动作快点儿。
林樾感觉他娘今天火气有些旺,一边听一边应,他娘话音刚落他就拎上扫帚出去了,争取不给他娘骂他的机会。
周问兰见林樾动了,扭头使唤林杨,“你去把屋子里也擦洗一遍,然后去沐浴,脏的得跟个泥猴儿似的。”
林远就比较自觉,径直去收拾后院了。周问兰还是没放过他,跟在后头喊了一声:“你收拾完院子记得收拾一下自己,把胡子修理一下,等林杨洗完你就去洗。”
林远连连点头,再三保证,周问兰才不再管他,转身也开始忙碌。
等一家人忙完,天都黑了,灶房里已经点上了油灯,灯光昏黄摇曳,让人平添一丝愁绪。
想着方才的忙碌,林樾才有了一丝自己真的要嫁人的实感,这滋味真是让人伤怀,不过他也不是那等悲伤春秋的人,见他爹和弟弟都把自己收拾干净了,他也换洗了一番,吃过饭就早早歇下,等着明日尚家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