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笙浅笑盈盈地开口:“苏公子,苏姑娘,你们来了。”
苏芒微笑颔首,应了一声:“陆公子。”
她动作利落地下马车,站在陆知笙身旁站定,等候马车箱内的人下来。
成锦程很自觉地往一旁挪了挪,让傅筠在他之前掀开帘子下去。
傅筠本想让他先下马车,自己跟在他身后下去。
成锦程却直接伸手替他掀开马车帘子,不容拒绝地抢先开口:“你是老大,我是助手,作为领头人,你得先下。”
傅筠唇角微微上扬,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终究是没说什么,俯身走下马车。
不愧是混服务行业的,成锦程情商果然不低,处事方面要比一般人圆滑一些。
虽然他并不喜欢阿谀奉承,阳奉阴违的下属,但是像成锦程这种不刻意巴结,也不虚拍马屁,只坦坦荡荡,毫不讳言的类型,他倒是挺受用的,不会感到反感或者不适。
傅筠下马车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询问陆知笙:“你家里事情都忙好了吗?你母亲还好吧?”
陆知笙闻言心下一热,有些动容地回答:“苏公子费心了,多亏有你和苏姑娘相助,我方能顺利为家父发丧。”
“家中琐事皆已处理,家父惨遭毒手已然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段时日我娘心里多少得到了些许缓冲,慢慢也就接受了,如今已无大碍,多谢苏公子关心。”
傅筠拍了拍陆知笙的肩膀:“客气什么,你我不单单只是合伙人,也是要好的朋友,相互关心本就是应该的。”
他回头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成锦程,主动向陆知笙介绍:“这是我前两天认识的一个朋友,他对锻炼身体这类运动项目最为擅长,因此我邀请他加入了我们即将启动的训练营项目。”
他说着抬眸望向清茗阁的牌匾,嘴角勾起一抹清浅的愉悦弧度:“今天我们清茗阁开业,他正好手头没什么事,我便请他过来帮忙了,顺便介绍大家认识一下。”
成锦程深深地看了傅筠一眼,眼里划过一抹感激。
在合伙人面前,傅筠给了他最大的尊重与体面。
他身躯笔直地站到傅筠身旁,主动微笑着和陆知笙打招呼:“你好,我是成锦程。”
陆知笙微微一愣,目光下意识落在成锦程身上,瞳孔微微放大,面露惊诧之色,显然是震惊于他高大魁梧的身躯。
傅筠看到陆知笙的神情,就猜到了他心里的的想法,解释道:“你不用担心,他不是异邦人,只因天生爱运动,所以体格异于常人。”
陆知笙脸颊一热,神情霎时变得有几分窘迫之意,他微微俯身向前拱了拱手,拘谨地回应:“在下陆知笙,见过成公子。”
成锦程连忙学着陆知笙的动作,礼貌地回了一礼:“陆老弟,幸会,幸会。”
陆知笙神色一怔,惊讶于眼前之人竟如此的自来熟,恍神间想到成锦程方才回了礼,又赶紧施了一礼:“彼此彼此,请多关照。”
傅筠瞥了成锦程一眼,见他似乎又打算还礼,眼底划过一抹戏谑,出声调侃:“不过是见面打个招呼而已,你俩来来回回的,这是想结拜不成?”
陆知笙和成锦程皆是神色一囧,当即直起身来,颇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一时谁都没吭声。
【他俩这是都想在你朋友面前,给双方留下好印象呢!说白了就是不想丢你面子,让你在中间难做,所以就格外的……】
“彬彬有礼。”
【没错。】
傅筠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有意制造轻松氛围。
他朗声说道:“以后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合作伙伴,相处的时候不用这么拘谨,怎么舒服怎么来。”
陆知笙腼腆一笑:“在下明白了,让成公子见笑了。”
成锦程听了傅筠的话立刻就懒得再装斯文了,站直身躯爽朗一笑,大大咧咧地回应:“这有啥好见笑的,既然咱们傅老大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放松一点,别搞客气疏离这一套了,以后店里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喊一声就行。”
陆知笙闻言蓦然瞪大眼睛,神情怔然:“傅老大?”
他惊讶于此人的随心所欲,竟能直接以苏公子之名直呼其名,如此亲昵的称呼方式,该是很熟稔的关系才能做到吧?
成锦程豪迈地拍了拍傅筠肩膀,语气里满是敬佩与折服之意:“傅总带领我们走向人生新阶段,不是老大是什么?”
陆知笙恍然大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成公子言之有理,若是没有苏公子,就没有如今的在下,他是在下的大恩……”
“停!”傅筠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立马举手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你俩意思意思就行了,再聊下去可就错过吉时了啊!赶紧开门做生意去。”
陆知笙神色微微一变,立即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颇为羞愧地改口:“抱歉,是在下聒噪误了时辰,我们这便进去吧!”
傅筠揉了揉眉心,无奈申明:“我和你说笑呢,没怪你的意思。”
陆知笙温驯点头:“嗯,我知。”
傅筠:“……”
罢了,罢了,陆知笙向来较真,不懂调侃的趣味。
傅筠大步流星进入店铺,苏芒跟在他身后。
陆知笙侧目看了一眼成锦程,伸出右手臂,语气谦逊:“成公子,请~”
成锦程伸了伸手,同样礼貌回应:“你请。”
陆知笙坚持道:“你先请!”
成锦程无言扶额,懒得和陆知笙推来推去,干脆抬起右臂膀,手臂直接搭在陆知笙肩膀上,落落大方地揽着他向前走去。
边走还边言明:“我们俩谁也别谦让谁,一起进去不就得了。”
陆知笙被成锦程揽住肩膀的时候就浑身一颤,吓了好大一跳,身体一瞬间变得僵硬起来,僵直着躯体被成锦程带着向前走去,脚下步伐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他长这么大,除了爹和娘还不曾有人与他这么亲近过,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抽回手臂。
成公子毕竟是苏公子的朋友,万一闪避动作让他误以为这是厌烦他触碰的缘故,是否失了礼数,不太妥当?
成锦程见陆知笙浑身紧绷,面露不解:“你干嘛呢?身体怎么僵得像根木头似的?”
陆知笙思绪如潮,思索间并未注意成锦程的话,呆滞的神情仿佛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成锦程见此情形,当即又奇怪地追问:“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动手打你。”
陆知笙唇瓣微张,清俊的眉眼透着些许纠结之色,似乎想要出声解释,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没想到苏公子的朋友性子竟如此率性豁达,头一回见面就敢与人勾肩搭背,想必是随性洒脱,无拘无束之人。
难怪短短几天内,就可以得到苏公子的信任,与他成为朋友。
心神百转间,陆知笙最终没有将手臂抽出来,僵硬着四肢被成锦程揽着肩膀向店铺门口走去。
傅筠和苏芒进入店铺之后,立刻着手忙碌起来。
苏芒将陆知笙准备好的奶茶和饮料分别挪到柜台最前面的位置,弄成对外公开透明的形式。
又将对应的荷叶杯与外包装袋一一放在饮品旁边,这样一来,顾客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茶饮的卫生情况,让她们可以安心地享用美味的饮品。
傅筠进店后第一件事是俯下身来,认真地检查起柜台桌面,目光细致入微,不放过一处死角。
直到确认放置茶饮和荷叶杯外包装的台面上没有一丝污垢,绝不会出现蟑螂苍蝇以及小飞虫的卫生情况,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开业前的检查工作已经完成,是时候进行开业剪彩仪式了。
傅筠直起腰身,抬起头看向门口,却一眼看到陆知笙和成锦程这两人一副哥俩好,勾肩搭背地进了店门。
他剑眉微挑,颇为意外:“呦,你俩进展这么迅速,这是一见如故了?”
陆知笙登时窘迫不已,慌里慌张地从成锦程手臂里退出来,快速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支支吾吾地解释:“并非……如此……是成公子较为……古道热肠。”
成锦程耸了耸肩,也没在意陆知笙羞怯疏远的举动,而是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吐槽了一句:“他太客气了,进个店也要礼让半天。”
傅筠脑海里瞬间就有画面了,肯定是陆知笙非让成锦程先进门,而成锦程却认为今天是他第一次来店铺这里,肯定不能反客为主,便没同意。
两人互不松口,成锦程没了耐心,干脆扒拉着陆知笙一起进来了,这样谁也不失礼。
对于这种情况,傅筠并不意外,陆知笙向来谦虚有礼,对谁都礼让三分,更别提在已经知道成锦程即将成为合伙人的情况下。
陆知笙和成锦程的性格可以说是南辕北辙,一个豪迈不羁,爽快利落,坦率直白;一个矜持含蓄,沉静内敛,和风细雨。
这两人要是成为搭档,应该是互补的类型,只是前期需要磨合的地方可不少。
傅筠见陆知笙羞赧得快把脑袋垂到胸口了,也就不忍心再打趣他了,温声替他解围:“陆知笙祖上几代从医,他是正儿八经的书香世家,谦虚有礼是他家的家风,你习惯习惯就好。”
成锦程不免惊讶:“这样啊!那就难怪了。”
他笑着打趣:“我是个粗人,没那么多礼仪讲究,以后陆兄可别跟我这么客气,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打交道了,万一因为我过于直白的言语方式,让你感到不舒服,那我可就是罪人了。
陆知笙忙不迭摆手,不知所措地解释:“陆公子,你言重了,你是苏公子认定的朋友,不论你如何说,我都不会介意,更不可能怪你。”
成锦程:“……”这是怎样的神仙友谊?能爱屋及乌到这种程度?难道这是古代人对于死忠粉的诠释?
傅筠正了正色,提醒道:“好了,我们也别闲聊了,该进行剪彩仪式了。”
苏芒闻言眸光一亮,立刻蹲下身子,从柜台下面的柜子里掏出剪彩要用到的绣毬,又从抽屉里拿出剪刀,放在木托盘上。
“小郎君,东西已备好,随时可以开始。”
傅筠看了一眼木托盘,欣慰地点了点头,招呼大家去店门口:“走,门口剪彩去。”
傅筠原本打算开业的时候,请舞狮队伍来热闹一下,考虑到银两支出问题就放弃了,打算就简单剪下彩,放一通鞭炮,讨个好彩头就行。
傅筠和屋内几人向店铺门口走去,却隐约听到一阵热闹喜庆的奏乐声由远而近,仿佛是正朝着店铺位置而来。
靠近店铺门口的陆知笙和成锦程神色微动,不约而同向前几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陆知笙眺望片刻,忽地喜上眉梢:“苏公子,是钱将军与夜统领,她们领人往我们这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