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婵一听,立刻明白这绝对是个好机会,她怎么可能错过,便急忙点头答应:“方娘子,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别说几个要求,几十个几百个都没问题。”
谷茉见她如此豪爽,便缓缓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要求,一是,我们杂货店的生意,以后我想让你们自己来拿货,毕竟送货得几天一趟,我们还得借牛车,二是,我写的菜谱,你们进货要从我这里进,我绝对保证质量,三是,我写菜谱要钱货两清,当时结算,就这三点,不知道周掌柜是同意不同意?”
这第一点是为了不让方玉竹太劳累,后两点则是谷茉的心机所在。
做菜原料是一笔大开支,如果重要的材料可以从谷茉这里进货,那么她又能多一份收入。
另外,菜谱这种东西,如果有人研究透了,就可能出现盗版,到时候尾款不愿意结账怎么办?
周月婵没有犹豫,爽快地答应了,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她相信,只要尝过几次谷茉的厨艺,就能确定她的价值。
严秀娥看着她们轻松地谈妥了生意,对谷茉这个表妹媳妇儿刮目相看,她以前只觉得谷茉知书达理,是个贤惠的女子,现在看来,她的能力远不止于此,自己真是太小瞧她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呢?好像是初春那次重病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有活力了。
谷茉见周月婵答应得这么痛快,自己也很高兴,两人随即签订了合约,约定三天后,谷茉去天下客,亲自烹饪出三道佳肴,如果天下客东家认可,那么合约立即生效。
事情定下来后,谷茉眉开眼笑,只想着,三天后如果生意成了,那就真的可以开始盖房子了。
严秀娥也为谷茉感到高兴,她们一路上笑得眉眼弯弯,边走边聊,逛街的气氛越来越融洽,最终来到了谷茉一直向往的布庄,于是她让方玉竹带着归安去喝糖水,让她们两个热爱采购的女人可以尽情逛逛。
严秀娥和谷茉已经有段时间没来镇上了,布庄里又进了好几批新货,她们摸着那些光滑轻薄的布料,简直爱不释手。
“小茉啊,这料子这么滑,穿在身上能贴身吗?”严秀娥拿起手中的流光绸,有些不敢相信地问。
谷茉看到姨姐这副模样,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笑着耐心地解释:“这料子光滑,穿在身上才柔软,不贴身才凉快呢。”
严秀娥听了,觉得有道理,便点头同意,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批布料。
她们在布庄里转来转去,好不容易选了几批布料,严秀娥心疼地直呼:“我以后也不跟你一起买东西了,你这花钱跟流水一样,我这点碎银子哪禁得起这么花啊。”
谷茉一把挽起严秀娥的胳膊,知道她是跟自己开玩笑,笑着说:“我有好事儿哪能忘了姨姐你呢,你放心,少不了你的那份。”
严秀娥一听,以为谷茉误会了她,急忙解释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挣了银子,我是真心为你们高兴,不是来分一杯羹的。”
“姨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之前答应和我一起做点小生意,现在不能就这样不管了。”谷茉看到严秀娥着急,决定不再逗她。
两人正聊得兴高采烈,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不寻常的对话。
“彩燕,听说你家主子把老爷送的簪子弄丢了,被咱们大夫人知道了,狠狠地说了她几句呢?”
“哎,这乡下来的就是没见过世面,谁知道她是不是给偷偷卖了,害得我们院里都跟着遭殃。”
“不会吧,那簪子听说是个银子的,看着不值钱,却是从王爷府里赏下来的,听说那簪花杆上面还刻着有图案呢。”
“是吗?我倒是不清楚,管她呢,整日里缩头缩脑的,还不如袖萝姐姐你在府里有威信呢。”
果然,那个被叫做袖萝的女子听到这话,掩面笑了起来,直说:“就你嘴贫,让你挑个好点儿的料子做衣裳成不成,整个高府,这二等丫鬟里面,就你穿的最好了。”
“还不是有袖萝姐姐疼我嘛,谁不知道你是夫人面前最得力的红人。”那个叫彩燕的丫鬟借机讨好。
这话后面,谷茉却无心再听,她在想高府的丫鬟,会不会就是姜彩霞嫁去的那个高府?
以及那根银簪,簪身上的刻字,吕家生所丢失的银簪是否就是这一支,考虑到它的精致工艺,起初她以为是出自高档首饰店,但听到两个丫鬟的话,她开始怀疑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严秀娥听后,低声向谷茉询问,“小茉,她们提到的乡下主人,难道是指姜彩霞?”
谷茉感受到她目光中的渴望,但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谨慎地回答,“我也不清楚,这镇上的高大户,大概只有那么一家吧。”
严秀娥听闻此言,眼神立刻变得狂热,她转身扑向两个丫鬟,抓住其中一人的手,急切地追问,“姑娘,你们的主人可是姜姓?”
那个被严秀娥抓住的丫鬟,显然不悦地甩开她的手,带着轻蔑的眼神斥责,“你这粗野的妇人,别用你的脏手弄脏了我的衣裳。”
说完,她还轻拍衣袖,仿佛在驱散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才抬起眼帘说,“你打听我们姜姨娘做什么?”
严秀娥这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退后两步,神情恍惚地道歉,“是我冒犯了姑娘,实在抱歉。”
谷茉看到严秀娥心神不定的样子,知道她又是在胡思乱想,赶紧上前扶住她,对两个丫鬟歉意地微笑,“非常抱歉打扰了姑娘,这是我刚买的彩锦,如果不嫌弃,就当作是对姑娘的补偿吧。”
话音刚落,她便将刚买的价值两百文的彩锦递给了那个丫鬟,那女子原本带着厌恶看着她们,现在手里摸着柔软的料子,立刻喜笑颜开,对谷茉说,“谢谢,刚才也是我太过失礼了,不知道你们打听我们姜姨娘有何贵干?”
俗话有云,收了人家的东西就不好拒绝,吃了人家的东西就不好开口。
彩燕收下了谷茉的好布料,脸色自然缓和了许多,态度也完全转变。
谷茉知道,这位彩燕是姜彩霞的贴身丫鬟,如果能够和她打好关系,调查一些事情可能会更加方便。
于是她笑着对彩燕说:“姑娘尽管收下吧,这是我们的心意。听说姑娘是伺候姜姨娘的,我们是阳北村的,和姜姨娘是同乡,是昔日好姐妹。好久没见到她了,听说姑娘是伺候她的,所以才这么激动。”
彩燕一听,没想到自己主子的好姐妹这么大方,立刻笑逐颜开地说:“哎呀,娘子早该说了,我们也不会有这些误会了。我们家主子不曾提起过她娘家的事,所以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也不太清楚。”
旁边的女子自然是叫袖萝,她看到彩燕手上的料子,眼神中透露出嫉妒。
谷茉将这些看在眼里,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袖萝是伺候大夫人的,如果她和彩燕的关系不好,那么她自然会在大夫人耳边说些什么。
如果涉及到彩燕,那么姜彩霞可能也不会有好果子吃,毕竟这个叫彩燕的丫鬟看上去跟姜彩霞并不一条心。
谷茉此时又对袖萝添油加醋地说:“这位姑娘看起来和彩燕姑娘的地位差不多,也是伺候姜姨娘的吗?”
果然,袖萝脸色一沉,阴沉地说:“哼,我一个一等的丫鬟,怎么会去伺候不受宠的姨娘呢。”
彩燕此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眼看就要开口争辩,谷茉又说道:“我这姨姐的相公也是高府的长工,不知道姜姨娘是否收到过我姨姐托他送去的礼品呢?”
严秀娥紧握谷茉的手,显得十分紧张。
彩燕却显得有些迷茫,“我并没有收到什么礼啊,你姨姐的相公叫什么名字?”
“吕家生。”严秀娥迅速回答,显然非常焦急。
彩燕接过礼物,并没有因为严秀娥的态度而生气,而是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但是好像得罪了姜姨娘,前几天我听说……”
她凑近谷茉,低声说,“姜姨娘说让别的丫鬟去勾引那个吕长工,要去老爷那里告他个骚扰内宅的重罪,没想到那个长工自己先不干了。”
谷茉虽然早有预料,但事情的发展还是让她感到意外,她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那你在这儿叙旧,我先回府了。”袖萝终于忍不住,脸色依旧很沉,生气地说道。
彩燕见状,只能向谷茉告别,兴高采烈地抱着彩锦,跟在袖萝后面。
虽然吕家生免去了养外室的嫌疑,但那根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有那样贵重的簪子。
“小茉,那丫鬟给你说了什么悄悄话?”严秀娥看到两人窃窃私语,急得不行,等两人走了,她才急忙凑过来问道。
谷茉见严秀娥那焦虑的样子,连忙安慰她说:“姨姐,你别担心,养外室的事情都是姜彩霞的主意,她就是想让你和姨姐夫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