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杲阳,万丈锦绣,道路两边,绿草茵茵,漂亮的甲壳虫在草丛中飞来飞去,惬意地享受着美好的阳光。
长满莲藕的池塘里,绿叶摇曳,碧波荡漾,荷花飘香。
植被葱茏的海岸线上,椰树撑天,粗壮挺拔,威武如伟男子。
槟榔树虽然颀长,在椰树面前,却似弱女子一般,苗条得够呛。
仙人掌似针锋相对,剑麻如芒刺在背,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今天是个好日子,韩思同和村民们一道,早早出海捕鱼。
捕鱼很辛苦,不捕则会痛苦,这个道理他们都懂,所以渔民中很少懒人。懒人则很少是渔民。
渔民中懒人少见,坏人几乎没有,因为渔民普遍信神,认为坏人会遭天遣。
“农集屯”不出产坏人,但凡有,一般都是外面来的。
这不,韩思同他们的船队离开海岸不久,就有一年轻方士(捣教徒),幽灵般从一草垛后转出来,鬼鬼祟祟进了村。
正坐在自家门口结鱼网的申喜妹,因为生过孩子了,已从青春玉女,转变成了盛春艳妇。
以前是风光无限,现在是风情万种。
她自与韩思同搭配成双,两情相悦,互敬互爱,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
虽说为儿子韩含出生便患软骨症的事,夫妻俩苦了整整三年,但苦中有乐,因为家庭幸福是幸福之最。
而其他幸福,只有更没有最,所以任何其他幸福,都不会比家庭幸福更幸福。
有家庭的申喜妹本来就幸福着。
而天生异相之后,儿子韩含病得天治,力由神赐,她的幸福便一丁点的缺憾都没有了。
她本来是个美人,有了满满的幸福感的浇灌,人就变得更美了。
再说韩含虽然刚满七岁,过人之处早已显现,浑身散布着非凡之气。
这时刚从屋里出来,他就胸不触木,仅凭借四肢的力量、捷猿般爬上了门口三丈来高的一棵槟榔树。
“含儿,你快给我下来,树这么高,跌下来不得了!”申喜妹着急地喊道。
韩含清楚自己的能力,认为除非是树断了,否则他是跌不下来的。
但现在没打风暴,这么结实的槟榔树怎么会断呢?
心里这么想着,所以他非但不听娘的话,还以双脚盘住树干,然后身体后仰,脚上头下的挂在树上,朝娘亲调皮地扮着鬼脸。
他正自洋洋自得之际,忽觉右脚一麻,知觉顿失,竟从槟榔树顶倒栽葱直接掉了下来。
申喜妹啊的一声惊叫,直接吓晕过去。
而韩含则是在脑壳即将碰地的当儿,被突然现身的年轻方士一手抓住脚腕,提在手上就像提着一只空菜篮,实在是轻松得很。
方士将失去知觉的韩含提进屋里,发现里面只有一间大房。房内靠里墙墙角,对称摆着两张床。中间隔出过道。
床上用品很简单,都是草席布衾,一张单枕的,另一张是双枕。
他将韩含放在单枕床上,又出去抱了申喜妹进来,放在双枕床上,窃玉盗香。
申喜妹呒然苏醒,见一丑男正骑凌她。
她想推他下去,但浑身乏力,便无奈斥问道:“你是人是鬼,敢玷侮于我?”
方士见她醒来,知其无力反抗,解释道:“我非人非鬼,乃大神殿月星君委任的天使。是专为凡人驱邪避祸,消灾解难的。我刚刚把你救醒,现在助你恢复元气。”
一听是天使,自己正承他救助,申喜妹即生敬畏。
“天使?你有名字吗?”她语气软和下来。
“贫捣(捣教徒)外号遁地巫师,不扬俗名。四年前天生异相,核球相搏。我恐生灵遭变,一路辗转,搜索到此,以图有所发现,遵循神示,祛病除灾,渡劫救世。”遁地巫师信口开河,诳语道:“待你恢复正常之后,我还要救你儿子哩!”
听他说儿子还有救,申喜妹知道儿子没死,就想到是“遁地巫师”救了她,又救了她儿子。急问道:“呵!含儿,含儿他在哪?”
“遁地巫师”指了一下对面床上,满不在乎道:“他没事,吓晕过去了,一会我救醒他。”
申喜妹一时感激涕零,便不再抵制。
“遁地巫师”故作关切道:“你儿子叫什么名呀?怎么称呼你啊?”
在感恩和迷信心理的双重作用下,此时的申喜妹,已丧失了辨识真伪的能力,认认真真地答道:“我叫申喜妹,我儿叫韩含。请你赶紧救我儿子。”
“遁地巫师”煞有介事道:“你依我章法,我自有妙法。”
申喜妹信其所言,当然乖顺,任其摆弄。
事毕,“遁地巫师”让申喜妹穿好衣服,说他要救她儿子,不可分心。支她去门口守护,不可放进任何人,否则会累及她含儿的性命。
申喜妹对“遁地巫师”的本事深信不疑,就搬了条板凳,坐在门口站岗放哨。
“遁地巫师”复入房间,关门上闩。然后从韩含脚踝处,拔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铁针。
这是“遁地巫师”的独门暗器“黄蜂蜇”。
原来韩含从树上掉下并昏迷,就是这个潜进村里的年轻方士“遁地巫师”使的坏。
“遁地巫师”离京至今,徒步南域,历时四年有余,方了解到“约归岛”变身“天魔岛”的情况。
他打听到“农集屯”有个叫韩思同的石匠,生了个患“软骨症”的病孩,取名韩含。天生异相之后,孩子不但怪病奇愈,而且力大无穷。
为了证实这一消息,今日伺全村壮年男子出海打鱼之机,他特地潜入村中调查摸底。
见申喜妹在织鱼网,她儿子则爬上了槟榔树。“遁地巫师”就发出暗器“黄蜂蛰”,将孩子射下树来,他再出手救下,以骗取乡下女人的信任。
申喜妹果然上当,任其折腾。
诡计得逞的“遁地巫师”,将“黄蜂蜇”从韩含脚踝上拔出,藏于袖袋之中。
早见韩含相貌非凡,肌强筋健。他想知道这孩子是否还有其他特别之处,便除了韩含的衣遮,认真观察。
结果发现韩含不但骨骼惊奇,且体蕴玄真之气。
尤其那外挂,如柱擎天,似欲拨云见日。只是还埋着首。他即上手使之抛头露脸。就奇那黑亮的蘑菇头上,居然鬼斧神工地刻画着一条小白龙,张牙舞爪的,活灵活现。
“遁地巫师”旋即想到,这怪孩子应与“核球相搏”相关。或者能助自己增功延寿。
由是他妒忌不再,转生爱慕。
午后的太阳尤其火热,申喜妹被晒得满面通红,汗流浃背。
她相信“遁地巫师”的本事,想着儿子活过来后,遁地巫师”想怎么办她,她也心甘情愿。
“喜妹,一个人呆坐门口傻晒干什么呢?”打鱼回来的韩思同背着重重的鱼篓,远远朝她喊道:“今天收获不小,就是有点饿,饭菜煮好了吗?儿子在哪?”
申喜妹也不答腔,右手食指指了指屋内,再竖于嘴前,示意他不要出声。
待韩思同走到面前放下鱼篓后,她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跟他说了。
并告诉他,“遁地巫师”正在救自家的孩子韩含。
韩思同向申喜妹问过“遁地巫师”的体貌特征后,知道是上官未央来了。
上官未央的背景和本事他是知道的,他来这里干什么?是要赶尽杀绝吗?如果是,他大可等我一家人凑齐之后,一并解决了。
再说他要想干那邪恶之事,没谁阻止得了。又何必颇费周折,玩这么多的花样呢?
他估计上官未央这次来,一定另有目的。
反正是祸躲不过,韩思同叫申喜妹去看看儿子的情况,自己则进厨房先找柑子充饥。再开火做饭。
申喜妹径直走向房间,刚到门口,就听儿子说道:“叔叔,我要尿尿啦!”
她没听到遁地巫师说话,就听到儿子接下来说道:“叔叔,我憋不住了。”
仍然没有听到“遁地巫师”说话,也没听到尿射入便桶或者撒在地上的声音。
咕噜咕噜的一阵喝水声传来。
莫非他在喝我儿子的尿?申喜妹正自揣测,又听儿子说道:“叔叔,我家有茶哩!你怎么喝这个?”
这时,就听得遁地巫师答道:“叔叔是在为你的把儿开光。”
“遁地巫师”内心想的是,喝童子尿能防疾养生,却在嘴上把自己说得如此高尚,也真够虚伪的。
申喜妹知道儿子没啥事了,遂敲门喊道:“遁地巫师,我有急事找你。”
“遁地巫师”即开门让她进去。
申喜妹看着光身的儿子,激动道:“遁地巫师,谢谢你救了我两母子。”
“嘿嘿!不谢不谢。”遁地巫师指指韩含的外挂,胡诌道:“我已经为你儿子的元器开了光,他将来定有出息。”
申喜妹走过去,看到儿子的“魔菇”顶上,风囤云积,玉龙蓄势,像要一飞冲天。
她当时喜不自胜,在儿子额头上亲了一个,情不自禁道:“含儿你长这么大个,叫以后跟你的女子怎么消受啊?”
韩含听不懂她的话,坐起来盯着崭露头角的光明顶,一脸困惑道:“叔叔,这上头怎会趴着一条虫呢?以前没有看到过,它是要吃菜的吗?”
“遁地巫师”一本正经道:“不是虫,是龙。龙乃圣灵之物,是要接受供奉的。”
“叔叔,我现在可以起来穿上衣服吗?我想吃饭了。”韩含摸着肚子问道。
见儿子喊饿,申喜妹着急道:“含儿你快穿好衣服,去厨房里面吃点柑子。”
韩含一蹦下了床,穿上衣裤打开房门,出去了。
“遁地巫师”又复关门上闩。
申喜妹知其用意,歉然道:“孩子他爹回来了。”
“是韩思同?”遁地巫师疑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申喜妹满脸诧异。
“遁地巫师”复问道:“你丈夫是本地人?”
申喜妹笑答道:“不是,是土州人。他认识你。”
“遁地巫师”捺住邪火道:“他人在哪里?”
这时候,就有一股菜香飘过来。
“孩子爹在做饭。”申喜妹从床上爬起来,招呼道:“先穿好衣服,我带你去见他。”
“遁地巫师”还没想好如何处置韩思同,就说饭还没这么快熟,坐多一会再出去。
申喜妹不反对,继续陪他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