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与砚陪着梁尚秋处理好她爸的后事,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把她爸埋在了她妈妈身边。
他想起自己在几年前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
他抬手把梁尚秋抱在了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别怕,宝宝,我永远陪着你”
怀里的姑娘发出了几天以来第一声抽泣。
梁尚秋请了好久的假,她坐在父母的坟前,不知所措。
她拒绝了江与砚的陪同,独自一人在这里呆了好久。
为什么啊?她想不通。
村里还有些老人住在这里,他们几乎都不认识梁尚秋,但也带着同情,会给她送来吃的喝的。
刘爷爷牵着家里的老黄狗走来,他是为数不多能认出她的人。
他从兜里翻出块刘奶奶烙的苞米饼,递到了梁尚秋手上。
“你小时候和跃子最爱吃了,还记得不。”
她接过硬邦邦的小饼,放在干裂的唇边,咬了一口。
还是曾经的味道。
“咱们村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流动了,能离开的早就离开了,更不会回来,就剩下一堆老骨头和山头硬靠,看谁命长。这片土地已经埋葬了数不清的人,现在又迎来了新一辈。以后也不会停止,生生不息,死死不止,是以天地之轮回。”
老爷爷拍了拍梁尚秋的手臂,一口牙早已掉光。
“活着的人朝前看,活着的人扛春光。”
舒跃从村口一路跑到这里,她先是把手里的鲜花和贡品放在坟前,鞠了几躬,然后要拉着梁尚秋起身。
“干嘛?”她闭着眼睛。
“梁叔的司机老陈醒了,他有话和你说。”
梁尚秋跟着舒跃去了医院,他醒来后又昏睡的过去,他的妻子看到梁尚秋,立马冲过来揪住她的衣领,大声喊,
“你们家人都是扫把星!谁跟着你们都没好下场!以前的维修师傅,现在的他,他这么躺在这里,你让我下半辈子怎么活!”
她疯狂的晃动着梁尚秋的衣服,将她摇的头晕目眩。
舒跃和进门的护士控制住她,梁尚秋这才看到躺在监护室里的陈叔。
他上半身被纱布包裹的紧紧的,下半身空荡荡的,被子直接贴在床上。
他妻子疯狂的呼喊声将他从浅眠中唤醒,看到梁尚秋,立马隔着窗和她交代,
“不是意外,是人为的,有辆车从对面冲过来,直接碾压在了我们车上。”
他的妻子迅速反应过来,
“不是意外?那你快去查啊,你不是警察吗!”
她还要上来拉扯梁尚秋,但这次她直接被推到一旁。
梁尚秋直接冲到交警队,调取了那天的监控。
没有,那个偏僻的小路没有监控。
她想再回去问问陈叔当时的情况,但等到她赶回医院,他已经去世。
医生说他没挺过术后愈合期,伤口感染去世。
但他一直在无菌诊室,又怎么会感染。
梁尚秋思前想去,联系了好多前因后果,她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是冲着她来的。
当晚她把江与砚约在餐厅,告诉他,分手。
她不想拉着更多的无辜的人到她身边。
江与砚坚决不同意,他抱住泪流不止的梁尚秋,哄着她平复的心情,然后单膝下跪。
“秋秋,我们结婚吧,我不怕死,如果有人要报复你,就让我挡在你身前,我可以下地狱,但我不能离开你。”
他提前结束了在国外的课程和工作,通过了公安局的招聘考试,成为了西江区警察局的第一位心理咨询师,成了梁尚秋的同事。
他几乎每天寸步不离的和她在一起。
他们平安度过了两年,直到舒红再婚。
这是梁尚秋鼓励她的,她觉得梁家欠了舒红很多,不应该把她的一辈子留在这里。
舒红的新丈夫是位大学讲师,教文学的。
男人看起来十分文雅。
他还主动提起在婚礼上邀请梁尚秋和梁时莺上台,一家四口。
但梁尚秋拒绝了,她和江与砚站在台下,看着他们三人在上面微笑。
不错,这样她的愧疚感就少了一点儿。
因为舒红结婚,范队长给梁尚秋放了一周的假,这两年她全年无休的办案子,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都快要崩溃了。
梁尚秋在家睡了两天,第三天梁时莺敲门,要带她出去玩儿。
姐妹俩来到游乐场,梁时莺吵着要去买棉花糖,她跟着过去,在后面拉着她的小帽子。
“梁叔叔说姐姐可能心情不好,要我来陪陪姐姐。”
“梁叔叔?”
“就是和妈妈结婚的人啊,他也姓梁。”
“他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情不好?”
“不知道,但我觉得姐姐心情一直都不太好,这两年都很少看到你,看到你的时候你也不笑。”
“姐姐工作太忙了。”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舒跃跑着找到她们,接过梁尚秋手里的包。
“终于人到齐了,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梁时莺一手牵着一个,朝里面走去。
排队的时候梁尚秋习惯性的左右观察,她看到一个小女孩要她奶奶买气球,奶奶不同意,她撒娇跺脚。
小女孩肉乎乎的,特别可爱,奶奶也忍不住沦陷,迈着有点儿不舒服的腿去卖气球。
梁尚秋盯着她看,在那一瞬间看到了一个蒙面的男人冲过来抱走了小女孩儿,朝停车场跑出。
她瞬间反应过来,将梁时莺推到舒跃身边,追了上去。
舒跃在检票口和两个小朋友换了位置,她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等她已经迈上摩天轮舱体再回头时,发现梁时莺的注意力被一个穿着玩偶服的人吸引了。
她在上面高呼梁时莺的名字,但小姑娘被玩偶手里的玩具吸引,根本听不见她说话。
工作人员执意将门关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时莺被领着越走越远。
她拿出电话联系看不见人影的梁尚秋,也没人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