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少年一身素衫,不安的来回踱步。
邹梓辛握笛走出,忽见门外少年,紧绷的神情终于缓和。
“元杵!”邹梓辛轻唤胞弟。
“阿姊!”少年惊喜奔来。
少年正是邹梓辛的胞弟邹云安,邹云安六岁时,便是一直跟着邹梓辛,两人生母并不是大妃,邹梓辛未得赏名之前,两人过的并不如意,而如今邹云安也才十四岁。
“阿姊,父皇没为难吧?”邹云安小心翼翼的拉着邹梓辛的手。
邹梓辛笑了,拍了拍胞弟的手,“他是我们的父,哪有父亲会为难儿女的。这么晚了,你怎么跑过来了?”
“我…我…”邹云安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他担心邹梓辛。
邹梓辛也不准备再为难自己的弟弟,拉住邹云安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邹云安乖巧点头,接过旁边公公的引路灯,扶着邹梓辛下了木廊。
皇城卧龙长路,有一盏明灯,在寒风中渐渐走远…
正是冬日腊月,宋长宁浑身冰凉被冻醒。
她抬手摸了一把被冻的冰凉的鼻头,不满的坐起。
“梁晚!梁晚?”
许久见无人应声,她又叫了两声,“梁七!画让?”
……
也没人答应。
宋长宁缓了一下,套上鞋袜奔门而去。
咿呀——
宋长宁拉开房门。
女孩满身细雪,右手抬起,是正准备推开房门的姿势。
“宋将军…”
“嗯!”宋长宁往外看了一眼,见没人说,“早…”
“早!”陆言棠眨巴两下眼睛,“我正巧路过见你喊人,所以来看看。”
“嗯。”宋长宁转身拿起厚衣胡乱的往身上穿,“你来时可有见到画让?”
陆言棠摇头。
“梁晚呢?”
陆言棠又摇头。
宋长宁点头,转过身又把短匕拿起,然后抓住陆言棠的手腕,“跟着我。”
陆言棠点头。
两人一路往前厅走,陆言棠不知道宋长宁又搞什么,装着样子躲闪。
宋长宁瞥了一眼身后偷笑的人。
两人你躲我躲的走了好一会,宋长宁突然转过身,将陆言棠围在墙角,面露痛苦。
“有…暗器…”
“什么?什么暗器?”陆言棠慌张的往外瞅。
“别看…别看…”宋长宁按住垫脚的人。
陆言棠瞅着慌张的宋长宁,突然明白了,“宋将军,你受伤了吗?”
宋长宁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嘶~对!!”
“我帮将军看看。”
“那倒不用…欸?”
宋长宁被一双芊细臂弯环住,一双手在她的后背摸的宋长宁想笑,却又不能笑。
“将军想笑嘛?”陆言棠抬起头无辜的的瞅着宋长宁,“将军不是很疼吗,怎么会想笑呢?”
“我…我当然是疼的脸上表情不受控制…”宋长宁心虚道。
“将军想笑就笑吧,憋着不好。”
宋长宁回过神,一把捉住陆言棠的双手,“你故意的!”
陆言棠不回话,拼命的往回收手。
宋长宁不松手,“怎么又不说话?昨日不还说听我的?”
“明明是将军骗我再先,你昨日也说了不会再欺我了。”
“我什么时候欺你了?”
宋长宁不依不饶,两人你退我桑,一个顺力,宋长宁整个人的重量怼到陆言棠身上,陆言棠身上有伤,身后又是墙,这一重力把她压的浑身闷痛。
“唔…”
“大庭广众之下成何体统!!!”一声厉斥,将两人分开。
不知何时户阳王妃甄楚语带着一行人出现在廊桥上。
宋长宁瞅了眼来人,并未理会,赶忙起身,要抱起被自己压的不轻的人,却被陆言棠拒绝了。
“…别抱我。”
宋长宁只能作罢,搀扶住陆言棠,转过身,瞅着怒视着两人的户阳王妃。
“户阳王妃大驾,长宁有失远迎!”
甄楚语大步走来,瞪了一眼陆言棠,“虽说圣上准允,但晴天白日便勾引主家,可不是什么良家子。你娘没教过你待夫的规矩嘛!”
陆言棠咽了口唾沫,松开宋长宁拉她的手,低下头往宋长宁旁边站。
“是言棠越…”
“金戈城没这样的规矩…”宋长宁伸手将人拉到身边,“再另,我不是夫,要是硬论的话我也是妻。”
“长宁!”甄楚语不悦,苦口婆心说“她怎能与你相比?不要自折身份与她相提并论!”
“户阳王妃,请自重。”
“你!”
户阳王妃贴了冷脸,两人上下不适。
“这寒冬腊月的,要不咱们进屋聊可好?”邹梓辛笑道。
宋长宁抬眸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邹梓辛,不禁蹙起眉头。
“走吧。”户阳王妃瞪了一眼陆言棠,带一行人往前厅走。
待人走后,宋长宁抓住陆言棠的双肩,紧张道:“我去叫个大夫…”
陆言棠抓住宋长宁的手,“府内来客,主家怎能离去?再者我又并非瓷娃娃不用动不动就叫大夫。”
宋长宁点头,却未放手。
“你去啊!”陆言棠催促说。
“嗯,你且回屋躲躲,我将人打发走,你不用害怕她。”宋长宁知晓陆言棠对甄楚语有恐惧。
陆言棠垂下眼眸,转身背对宋长宁,“你说什么呢,那才是你家的人,户阳王妃一心为你好,你说这话可叫人怪伤心的。”
“嗯?”
陆言棠说话的语调扭捏,听起来像似吃醋撒娇,她转身连忙解释道:“我!我是说户阳王妃待你极好,这话你可要少说…”
“好?”宋长宁眨巴两下眼睛。
陆言棠蹙眉,这话让她说的越来越不成样子。
“我…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将军将军喜欢说什么就说什么…”
“嗯!”
陆言棠抬起头,只见宋长宁眉眼带笑,温柔的望着她。
宋长宁是长的极好的,长眸翘睫,褪去铠甲,半束长发,刚才太过紧张她还未觉得,现在看来便就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这等模样陆言棠还是第一次见。
“我帮将军把发束上。”
“有劳言棠了。”宋长宁半蹲下身,方便陆言棠为自己束发。
陆言棠拔下发中木钗。
“之前倒是从未觉得,你竟这般…小。”
陆言棠瞪了一眼宋长宁,然后将发钗狠狠的扎在宋长宁的发间向后退开两步。
“我身体尚未完全,自是比不得将军。”
“怎么又生气了?”宋长宁说,“小气,包嘛?”
陆言棠捂住胸口,不言语。
宋长宁看着气哄哄的人如梦初醒,“我不是说你那处!我是说你长的矮…我??”
“你还说…”陆言棠这次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委屈的瞟了一眼宋长宁。
宋长宁扶额,她这嘴!确实该打!
“虽不忍打扰了宋将军与女妾玩笑,但梓辛还是要是提醒将军,户阳王妃还在里面等您。”
陆言棠抬眸看来人,女人虽一身素衣,但服上绣纹,却不是平头百姓市井之作,人看起来柔弱无依,脚下步子却行的稳当,嘴角微微挂笑,声音也是柔声细雨,虽看不出刻意,却也瞧不出真,又同护阳王妃一起前来,应是贵族女眷。
这人不简单…陆言棠心中暗道,垂下眼眸。
宋长宁转过身,对邹梓辛拘礼 “长宁有失礼节望公主见谅。”
“本就是我不请自来,还望长宁不要怪罪。”
“公主愿意来寒舍,是长宁的荣幸。”
“你这话倒是见外。”邹梓辛走下来,扶起宋长宁,转而看向陆言棠上下打量一番。
“我竟不知,成阳京有这般的好女子。”
邹梓辛正欲抬手将人拉过,不料宋长宁却将人牵到身侧。
邹梓辛尴尬收手。
宋长宁也觉得她此举过于尴尬,又道:“她人怕生。”
“我看不见得…”邹梓辛说,“长宁太过忧心,可是会给陆小姐带来困扰的。”
邹梓辛走到陆言棠面前,瞅了一眼宋长宁紧紧握着的手,又看了看低头的陆言棠。
“咱们成阳京的女子,可不能握的这般大力。”邹梓辛轻轻抓起陆言棠的另一只手,手腕淤青暴露无遗。
邹梓辛也是一愣,袖衣子往下竟布满握痕淤青。
宋长宁也是愣住。
“这是干了什么?”邹梓辛早时还不信宋长宁会娶女子,但今日陆言棠手腕甚至手臂上的痕迹却让人意外,手臂尚且如此那陆言棠里衣之下又是如何?
“我…”宋长宁不知如何作解,陆言棠的淤青握痕确实是她所为。
“我倒是没想到宋将军竟如此喜爱自己的女妾…”邹梓辛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言棠,眼神里没了刚才的尊重,更多的是暧昧的轻佻,“快走吧,户阳王妃还在等咱们呢。”
语罢,邹梓辛先行进了前厅。
“疼吗?”宋长宁问。
“只是抓握的痕迹,又不是受伤,将军且快…”陆言棠想告诉宋长宁,让她快去前厅,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是在命令宋长宁转而变了话,说,“我先去沏茶…”
一直撂着户阳王妃实在不妥,宋长宁只得将人松开,“你回屋等着画让。”
宋长宁说完转身去了前厅。
陆言棠睫毛微闪,朱唇倾吐之间,抽剥自我。
甄楚语瞅了一眼走进来的宋长宁,然后对着身边的大丫鬟使了个眼色,大丫鬟会意将人都遣了出去。
现下只有甄楚语和宋长宁两个人。
“人呢?”甄楚语语气慢慢柔和。
说的是陆言棠。
“言棠还小,不懂礼数,怕冲撞了王妃。”
“京中人脉我已替你打点好了,你且多去走动走动。”甄楚语冷哼,“另外,陆言棠得跟我会户阳王府。”
“不行。”